顾霄的视线落在阿波罗伸来的手掌上，那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泛着幽蓝光芒的注射器。
针尖上悬着一滴透明的液体，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颤动，像是某种活物。
\"这......这是什么？\"顾霄的声音发颤，喉咙干涩得像是塞了一把沙子。
阿波罗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盯上猎物的蛇。
\"改良版的Ntx-9。\"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能让你......更听话。\"
顾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听说过这种神经毒素——能重塑大脑突触，让受试者完全服从指令，却保留自主意识。
远处的校园钟声敲响，惊起一群灰鸽，扑棱棱地掠过阴沉的天际。
\"我......\"顾霄的指尖颤抖着，迟迟不敢接过那支注射器，\"我会死的......\"
阿波罗突然俯身，冰冷的呼吸喷在他的耳畔：\"你以为，你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顾霄的神经。
顾霄的视线模糊了一瞬，恍惚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图书馆的角落，赤蝶的金色瞳孔冷冷地注视着他。
他咽了咽唾沫，终于伸出手，接过那支注射器。
金属的触感冰凉刺骨，像是握着一块寒冰。
\"很好。\"阿波罗直起身，满意地整理着袖口，\"现在，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顾霄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盯着自己的左臂，那里的皮肤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针尖抵上皮肤，冰凉的液体注入血管的刹那，一股灼烧般的痛感顺着神经直冲大脑。
\"啊——！\"顾霄猛地弓起身子，手指痉挛地抠进地面，指甲缝里渗出血丝。
阿波罗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近乎愉悦的冷漠。
\"别担心，第一次都这样。\"他慢条斯理地掏出一块怀表，\"五、四、三......\"
顾霄的世界开始扭曲，视野里的一切都像是被丢进漩涡的颜料，疯狂地旋转、溶解。
\"二、一。\"
剧痛戛然而止。
顾霄瘫软在地上，大口喘息，汗水浸透了衬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现在，看着我。\"阿波罗的声音忽然变得无比清晰，像是直接在他脑中响起。
顾霄不受控制地抬起头，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
奇怪的是，他不再感到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平静，仿佛所有的情绪都被抽离，只剩下绝对的服从。
\"很好。\"阿波罗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现在，告诉我，你是谁？\"
\"顾霄......\"他的声音机械而空洞，\"您的......工具。\"
阿波罗笑了，那笑容像是面具上裂开的一道缝隙。
阿波罗打了个响指，清脆的声音在雨幕中格外刺耳。
顾霄猛地眨了眨眼，像是从深水中浮出水面，意识逐渐清晰起来。
\"我这样就......好了吗？\"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指尖微微颤抖，仿佛在确认这具身体是否还属于自己。
阿波罗推开车门，雨水的气息立刻涌入车内，混合着皮革和雪茄的味道。
\"当然。\"他撑开一把黑伞，伞面在雨幕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你很轻松地完成了我的要求，现在是你的奖励时刻。\"
顾霄跟着下车，雨水打在他的脸上，冰凉刺骨。他抬头看向熟悉的校门，铁栅栏上的校徽在雨中显得格外模糊。
阿波罗的助理无声地接过行李，黑色西装在雨水中几乎融为一体。
校长室里，老旧的空调发出嗡嗡的声响，校长的手指在桌面上不安地敲击着。
\"阿波罗先生，这......\"校长的目光在顾霄身上扫过，又迅速移开，\"恐怕不太合适。\"
阿波罗只是微笑，手指轻轻敲击着校长办公桌上的水晶镇纸，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认为，年轻人应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对于这种社会败类，我们给的机会够多了。”
阿波罗的手指轻轻抚过水晶镇纸光滑的表面，指腹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
窗外的雨声渐大，雨滴拍打在玻璃上的声音如同某种不祥的预兆。
\"李校长，\"他的声音忽然低沉下来，带着丝绸般的柔滑，\"您知道我们'蚀日'每年为贵校提供多少研发经费吗？\"
校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钢笔：\"阿波罗先生，这不是钱的问题...\"
\"三十亿八千万。\"阿波罗突然打断他，\"足够重建半个校区了。\"
\"即便您撤走全部经费，\"校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坚定，他挺直了佝偻的背脊，\"我也不会让这个小畜生回来。\"
阿波罗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个银色U盘，金属表面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真遗憾。\"他的指尖轻轻敲击着U盘，\"那您一定也不介意我把这个东西交给监察官咯？\"
校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渗出细密的汗珠，目光死死盯着那个U盘。
\"你...你怎么会有...\"校长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手指紧紧攥住桌沿，指节泛白。
阿波罗优雅地转着U盘，：\"'深入交流'，拍得很清楚呢。\"
\"那...那是...\"
“哦对，还有账单....”阿波罗将U盘轻轻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做个交易吧，李校长，你留在这里的把柄我还没尽数敞玩呢。\"
\"当然，您让顾霄复学，这个就会永远消失。\"
校长的手颤抖着伸向U盘，却在半空中停住了。
他的目光在阿波罗和顾霄之间游移，最终定格在窗外被雨水模糊的校园景色上。
\"我...我需要时间考虑...\"
阿波罗突然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俯身撑在办公桌上，阴影完全笼罩了校长瘦小的身躯。
\"现在。\"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像是淬了冰的刀锋，\"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校长猛地一颤，钢笔从指间滑落，在实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墨水溅在锃亮的皮鞋上，像是一滩暗红的血迹。
\"好...好...\"校长的声音细若蚊呐，手指颤抖着在复学文件上签下名字，\"但你要保证...那个东西...\"
阿波罗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校长打了个寒颤。
他优雅地收起文件，顺手将U盘滑回口袋。
\"当然。\"他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和，\"我一向说话算话。\"
顾霄站在一旁，目睹着这一切，虽不知道为什么阿波罗要做这么多，可看见校长吃瘪，内地里还是有点暗爽。
校长颓然地瘫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方块格子跌成阶梯般的视觉感觉，让脑海中的思绪荡然无存。
校长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在文件上签下了名字。
顾霄重新出现在校园的那天，阳光刺眼得几乎不真实。
走廊上的窃窃私语在他经过时戛然而止，又在他走远后骤然爆发。
\"凭什么他能回来？\"
\"肯定是有后台......\"
\"听说他家里给了学校一大笔钱......\"
这些话语像刀子一样扎进顾霄的背脊，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最后几乎是逃进了教室。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教授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顾同学，请回到你的座位。\"
顾霄低着头走向曾经的座位，却发现那里已经坐了别人。
\"抱歉。\"一个陌生的男生耸耸肩，\"这个位置现在是我的了。\"
教室后排传来几声压抑的轻笑。
顾霄站在原地，感觉血液都凝固在了血管里。
午餐时间，他独自坐在食堂最角落的位置，面前的饭菜一口未动。
\"这里有人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顾霄抬头，看到前女友林雨端着餐盘站在对面。
她的眼神很复杂，有愤怒，有困惑，还有一丝顾霄读不懂的情绪。
\"没有。\"
林雨坐下来，却没有动筷子。
两人之间的沉默几乎凝成实质。
\"回来做什么？\"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
顾霄的叉子在餐盘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声响。
\"我不知道。\"这是实话。
林雨盯着他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端起几乎没动过的餐盘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