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秦屯长虽在小声安抚村民。
可从他提不起劲的样子也能看出，在这压抑的空间里，连他也憋闷得慌。
“好啊！”苏安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冰，说道：“既然王川你想跟土匪拼个你死我活，那就如你所愿！”
说着，他朝秦宝生和赵三郎使了个眼色。
两人立刻一挥手，带着几个青壮冲进人群，一把将王川揪了出来。
王川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惊慌失措。
挣扎着喊道：“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苏安面无表情地说道：“你不是嚷着要去跟土匪拼命吗？”
“告诉你，朱亮就在朱崖山，离这儿不远。”
“我们给你备足粮食和水，你现在就去！”
这番话，让王川瞬间面如死灰。
秦宝生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怒道：“瞧你那熊样，没本事就别瞎嚷嚷！”
赵三郎也冷冷地说道：“全村好几十口人的性命，能让你逞一时嘴快就给搭上？”
“你该不会是朱亮派来的奸细吧？”
被这么一激，王川涨红了脸。
“不……不是，我不是奸细。”
“呵，就你这点胆量，量你也不敢！”
“不是奸细你在这瞎嚷嚷什么！”秦宝生又给了他一杵子。
“咱们天天挤在这儿，跟圈养的牲口有什么区别？咱们是人，不是畜生！”
苏安双眼一眯，沉声道：“没错，咱们是人，所以不能白白等着被土匪宰割。”
“但要是你真有血性，想替全村人出头，大伙自然支持你！”
话音刚落，就有人悄悄拿布袋子装了两块肉，扔到王川脚下。
还有人把鹿皮水袋也丢了过来，意思很明显。
想当大英雄，那就出发吧！
王川看着地上的东西，双腿一软。
“扑通”一声瘫坐在地，脸色白得像纸，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没那个本事。”苏安又冷声道：“就老老实实呆着！”
苏安扫视众人，高声喊道：“还有谁想离开？”
“还有谁想为全村出头当英雄？”
“今天都给你们机会！”
瞬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避难洞里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洞外突然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呼嚎声。
那声音，像是有人被利刃刺穿身体的惨叫。
又像是野兽互相撕咬的嘶吼，还有些叫声尖锐得破了音。
各种混乱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如同闷雷般滚滚而来。
全村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缩着脖子，紧紧地挤在家人身边，眼神里满是惊恐。
听到声音的刹那，苏安第一反应就是土匪来了。
秦宝生和赵三郎立刻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问：“大安哥，这是什么动静？”
“大家别慌，都待在原位别动！”
“宝生、三郎、伍二，把之前我让你们组的两队人带出来，跟我出去看看！”
“好的，大安哥！”
赵三郎、秦宝生和伍二应声，转身就去组织人手。
这时，秦屯长满脸担忧地走到苏安身边，小声问道：“苏家小子，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苏安低声说道：“我猜……是土匪来了。”
两人虽压低了声音，可旁边的村民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没一会儿，这话就在避难洞里传开了。
所有人都紧张得大气不敢出，目光齐刷刷地落在苏安身上。
这一刻，苏安成了他们唯一的主心骨，所有人都把生的希望，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可这时候，秦屯长却满是担忧说道：“苏家小子，切不可跟那些土匪硬拼啊！”
在他看来，这些人毕竟都是村民。
就算是之前他们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弄了那么多的武器。
可说到底这些人并没有实战经验。
就算是有着一股热血冲出去，怕也是送人头的结果。
“是啊苏家小子，你要听劝！”
老张伯也快步上前阻拦着。
可这时候，苏安却并没做任何回应，而是给了赵三郎和秦宝生一个眼神。
秦宝生和赵三郎迅速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一叠白布条。
动作麻利地依次分发给围聚过来的小年轻们。
粗粝的手指捏着布条两端，三两下便在众人额头上系成紧实的结。
白色布条在昏暗的洞光下格外醒目，像是某种无声的誓约。
紧接着，他们又捧起先前赶制的简易弩。
弩身还带着未散的余温。
这些由结实木枝和兽筋制成的武器，此刻成了众人对抗未知的底气。
“兄弟们，还记着大安哥教咱们怎么用这弓箭吗？”
秦宝生扬起下巴，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又坚毅的面孔。
“记着！”
十数道嗓音撞在一起，震得洞壁上的粘土沫子都簌簌落下。
每个人的胸膛都剧烈起伏着，眼中跳动着炽热的火光。
他们紧握着弩柄的手掌微微出汗，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身体里的血液早已如沸腾的岩浆般奔涌，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与土匪拼个你死我活。
苏安看着秦宝生和赵三郎带领的这支队伍，见众人眼神中透着视死如归的决然。
这才转过身来，目光如炬地看向秦屯长。
“要是土匪来了，咱们就不能让他们回去。”
“不然，咱们鹿鸣村以后就永远不得安生。”
这话字字如铁，秦屯长张了张嘴，最终却只能重重叹口气，无言以对。
秦宝生拍了拍爷爷的肩膀，语气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冲劲。
“爷爷，这件事儿就交给我们这些年轻人！”
“你们老家伙就在这儿安心等着！”
秦屯长被孙子噎得半晌说不出话。
可看着眼前这群系着白布条、手持简易弩，组成敢死队的年轻人，浑浊的眼眶里还是泛起了欣慰的泪花。
他们昂首挺胸，斗志昂扬的模样，仿佛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队伍排得整整齐齐，跟着苏安大步走出避难洞。
洞外寒风呼啸，卷起细碎的雪粒打在众人脸上，却丝毫没能动摇他们的决心。
洞内的秦屯长和其他村民们默默目送着，有人咬着嘴唇攥紧衣角，有人悄悄抹起了眼泪。
复杂的情绪在空气中弥漫。
曾经，都是老一辈人冲在危险最前面，拼尽全力保护年轻人。
如今，这群在苏安带领下的青壮终于扛起了责任。
“既然他们为了咱们豁出去了，咱们也别拖后腿！”
“都安静等着！”
秦屯长沙哑着嗓子一挥手，村民们这才红着眼圈回到原位，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另一边，苏安带着众人刚出洞，便猛地一抬手。
所有青壮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齐刷刷收住脚步，连脚步声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屏息凝神，盯着苏安的一举一动。
那些曾经反复训练的手势指令，此刻成了生死攸关的信号。
苏安侧耳细听，山梁子侧面的山洞方向传来阵阵声响。
鬼哭狼嚎的声音一阵接着一阵，夹杂着金属碰撞声和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知道，此刻山洞里的厮杀正酣，必须等待最佳时机，才能将伤亡降到最低。
“大安哥，咱们为什么现在不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