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蓦地停下了脚步。
那声“咔哒”异响极为蹊跷,好似金属齿轮咬合后回荡的余音,顺着脚底板一路向上攀爬。阿刚像被定住般僵立在原地,影狐的手指已悄然滑到鸭舌帽下沿,关节因用力而绷得泛白。
“听见了吗?”他喉结动了动,轻声问道。
我没有回应,只是将头微微侧偏了十五度。屋内的黑暗浓稠得好似化不开的墨汁,而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一盏接一盏地亮着,宛如一串永不熄灭的信号灯。可我清晰地记得——就在刚才,空气有那么短暂的一瞬仿佛失去了重力。
“走。”
话音刚落,我便跨过了门槛。夜风比之前更加凛冽,裹挟着街边的落叶,黏在了裤管上。手机屏幕的光映照出半张脸,帖子的内容还在不断刷新:能量节点图、时间编码表,还有那段始终无法解开的符号……如今全都变成了汉字,一个都不少。
是谁?
谁比我还快一步?
又是怎样做到的?
指尖划过屏幕,搜索框里跳出了新的关键词。乱码 Id、十分钟注册记录、三层跳转 Ip,全都是死胡同。
“这不对劲。”影狐凑了过来,鼻尖几乎贴上了玻璃,“达到这种破译级别,至少需要量子机房配合才行。”
“除非……”阿刚突然开口,声音沉闷得像是裹着棉花,“对方是自己人。”
我后颈的汗毛瞬间竖了起来。
“你是说——内鬼?”
“也有可能是别家组织提前截胡了。”影狐咬着指甲说道,“情报这东西,向来不是单线流通的。”
“不管是谁。”我紧紧攥住手机边缘,“我们必须来真格的了。”
车门“哐当”一声关上,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寂静。霓虹灯光掠过挡风玻璃,在倒影里被拉成了扭曲的线条,和情报上的符号出奇地相似。
车内一片死寂。气氛压抑得仿佛沉入了仪表盘之下,就连空调吹出的风都带着一股火药味。
直到写字楼的轮廓出现在拐角处,我才终于开了口:“去哪儿?”
“联盟总部。”影狐翻出烟盒,又塞了回去,“你不是一直想见那个研究外星语言的专家吗?”
“哪个科学家?”
“林泽,很年轻的,听说他能听懂火星语呢。”
电梯按钮亮起了红光,楼层数字一个个跳动着。影狐缩在角落里刷着消息,阿刚握着啤酒罐,嘴里念叨着什么“秋叶落池塘”。
我盯着镜面墙,突然感觉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蓝光。
系统启动了。
耳边传来电子提示音:
【行走中,收入 +10 金币】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正站在电梯里,双脚压根儿就没动过。
不对。
太不对劲了。
电梯猛地一震,灯光闪了两下,警报声嗡嗡作响。
“卡住了?”阿刚拍打着门。
“停电了?”影狐抬头盯着摄像头。
“不是。”我盯着通风口说道,“是受到干扰了。”
金属片无声地滑开,机械臂缓缓探出,摄像头转动时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被盯上了。”我说。
“谁?”影狐问道。
我没有回答,抬脚朝着按钮面板踹去。火花四溅,电梯剧烈地晃了一下,接着“砰”的一声,门弹开了。
走廊空荡荡的,光线昏黄,空气中弥漫着机油的味道。影狐嗅了嗅鼻子,皱起了眉头。
“平时有人巡逻吗?”
“没有。”她摇了摇头,“科研区安保等级高,但人员比较少。”
我盯着尽头的拐角处:“那就怪了,刚才那个摄像头……”
话还没说完,脚步声由远及近,沉重得如同铁靴拖地。我们紧贴着墙壁,把呼吸声压到了最低。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出现在视野边缘,三十多岁的模样,黑眼圈重得像块淤青。他走到门前敲了三下,门开时露出一个戴眼镜的身影,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便消失在了门后。
“林泽。”影狐轻声说道,“就是他。”
我们猫着腰靠近,门缝里透出冷冷的白光。屋里摆满了仪器,墙上贴满了图表和代码分析纸。主屏幕上正是那份情报的核心部分。
林泽坐在电脑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嘴里喃喃自语:“不对……顺序错了……不该这么排……”
他抓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串数字,又划掉,接着再写,再划。
我和影狐对视了一眼,心中涌起了一线希望。
“他在说什么?”阿刚问道。
“他在重构结构。”我盯着屏幕说道,“可能发现了一些线索。”
林泽突然抬起头,眼神锁定在某行字符上,瞳孔猛地一缩。
“等等……”他声音低哑,“这不是语言……是地图。”
我们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
“什么地图?”研究员问道。
“能量分布图。”林泽激动起来,“这些符号根本不是文字,而是坐标!标记的是地球上的特殊地点——磁场异常点、能量汇聚区,甚至……那些发生过超自然现象的地方。”
我的心脏突突地跳动起来。
“也就是说……”研究员咽了咽唾沫,“这份情报其实是在指引我们找到入侵者的目标?”
“没错!”林泽点了点头,“如果我们把这些坐标连起来,就能看到一个完整的图案——不属于人类文明的结构。”
他打开绘图软件,逐个标注符号,开始连线。
图像逐渐成型。
一个巨大的几何图形,宛如古老的图腾,又似某种未知科技的蓝图。
我盯着它看了五秒钟,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突破口找到了。
“我们找到了。”我低声说道。
林泽忽然抬起头,目光穿过门缝,落在了我们藏身的方向。
“门外有人?”
我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