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如轻纱般笼罩着侗族村寨,阿岚跪在神牛广场的青石上,面前端坐着白发苍苍的侗族歌师。老人布满皱纹的双手轻抚着古朴的牛腿琴,浑浊的眼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仿佛能看穿她内心的急切。阿岚将破损的羊皮鼓和新得的神鹰图腾鼓轻轻放在地上,银饰随着她的动作发出细碎声响,像是紧张的心跳。
“想学十二水调?” 歌师的声音沙哑却有力,手指突然重重按在牛腿琴的弦上,发出一声低沉的轰鸣,“这可不是用来打架的调子。” 他目光扫过阿岚腰间傩戏服的金丝,那里还残留着与阴魂幡战斗时的焦痕,“大歌是神牛的呼吸,是地脉的脉搏,你以为随便敲敲鼓就能学会?”
阿岚咬着下唇,想起神牛雕像前那串神秘的音符,想起虹光茧中渐渐黯淡的水精魄,坚定地点头:“我知道这很艰难,但神牛在等,地脉在等...” 她的声音哽咽,“我不能看着它们消散。” 说着,她解开衣襟,露出锁骨处与灵蟒共生的鳞片印记,“我是地脉的守护者,这是我的使命。”
歌师的神色微微动容,苍老的手指颤巍巍地抚过阿岚颈间的鳞片:“三百年了... 自初代大祭司后,再没见过拥有双脉印记的人。” 他突然抓起牛腿琴,琴弦发出刺耳的声响,“那就从最基础的‘引魂调’开始,记住,每个音符都要融进地脉的流动里。”
与此同时,孙昊在歌师的木楼里翻找母亲的遗物。老旧的樟木箱打开时发出吱呀的呻吟,一股陈旧的草药味扑面而来。他的手在泛黄的信笺和褪色的布料间游走,心跳随着每一次触碰加速。终于,在箱底的夹层里,他摸到了一个用油纸包裹的硬物。
展开油纸,里面是一块刻有神牛踏水纹的青铜牌,边缘还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青铜牌背面,母亲熟悉的字迹让他呼吸一滞:“昊儿,若你看到这封信,说明我已遭遇不测。记住,十二水调的秘密藏在歌师的第三弦...” 他的手指颤抖着,泪水滴落在铜牌上,晕开了未干的墨迹。
楼下传来阿岚断断续续的歌声,时高时低,充满了挣扎与坚持。孙昊将铜牌紧紧攥在胸口,仿佛能感受到母亲最后时刻的焦急与牵挂。他突然想起小时候,母亲抱着他坐在神牛雕像下,轻声哼唱着不知名的歌谣,那时的月光,也是这样温柔地洒在神牛的犄角上。
“不对!完全不对!” 歌师的怒吼打断了孙昊的回忆。他跑下楼,看见阿岚跪在地上,额头布满汗水,手中的鼓槌已经被握得发烫。傩戏服的金丝黯淡无光,显然是刚才的歌声消耗了她太多精力。
“十二水调对应神牛的十二处穴位,” 歌师用拐杖重重敲击地面,在青石上敲出一道裂痕,“你唱的‘通脉调’,本该唤醒神牛的血脉之力,可你看看 ——” 他指向神牛雕像,虹光茧的光芒又黯淡了几分,“你的声音像把钝刀,不仅没能治愈,反而在伤口上撒盐!”
阿岚的肩膀微微颤抖,她想起陈宇疲惫却坚定的眼神,想起赵强挥舞断幡时的决绝,泪水终于夺眶而出:“我... 我该怎么做?”
歌师沉默良久,缓缓坐下,苍老的手指轻抚牛腿琴:“闭上眼睛,感受地脉的呼吸。” 他开始哼唱,低沉的歌声像是从地心深处传来,带着泥土的厚重与水流的灵动。阿岚的银饰突然发出共鸣,她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沉入了神牛的身体,看到了十二处散发微光的穴位,如同夜空中的星辰。
“跟着我的节奏,” 歌师的声音变得严厉,“用你的心去唱,而不是喉咙!”
阿岚深吸一口气,鼓槌落下,歌声响起。这次的调子不再生硬,而是像山间的溪流,蜿蜒却坚定地流淌。她唱到 “活穴调” 时,神牛雕像的裂纹处竟渗出一丝微光;唱到 “护心调”,虹光茧的光芒重新明亮起来。
孙昊握紧青铜牌,冲上前将母亲的留言递给歌师。老人的手突然剧烈颤抖,浑浊的眼中涌出泪水:“原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 他抚摸着铜牌上的血迹,声音哽咽,“当年长生会突袭时,她就是带着这块牌子去通知神牛守护者,却再也没回来...”
歌师缓缓站起身,从屋角的木架上取下一本布满灰尘的古籍。封面 “神牛大歌谱” 几个字早已模糊不清,但翻开后,里面工整的乐谱让阿岚倒吸一口冷气 —— 每一段旋律旁,都详细标注着对应的神牛穴位和地脉走向。
“拿着,” 歌师将古籍递给阿岚,“十二水调的最后一曲‘合脉调’,能唤醒神牛的全部力量,但...” 他的眼神变得严肃,“那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你的生命,你的灵魂,都可能被歌声吞噬。”
阿岚郑重地接过古籍,低头行礼:“为了神牛,为了地脉,我愿意。” 她望向神牛雕像,想起它守护村寨三百年的岁月,想起它在阴影侵蚀下的痛苦挣扎,心中涌起一股决然。
此时,陈宇和王林匆匆赶来,身后跟着神色警惕的赵强。“长生会的探子消失了,” 陈宇的双脉印记在颈侧发烫,“但我能感觉到,他们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他望向阿岚手中的古籍,眼神中既有期待又有担忧,“学的怎么样了?”
阿岚将古籍抱在胸前,银饰重新焕发出光芒:“我找到了打开神牛守护结界的方法。” 她的目光扫过同伴们疲惫却坚定的脸庞,“但要真正唤醒神牛的力量,我们还需要通过雪山神殿的试炼。”
赵强挥舞着断幡,虹光刃在晨雾中划出凛冽的弧线:“管他什么试炼!老子的幡早就饥渴难耐了!” 但他的眼神不自觉地瞥向神牛雕像,那里的虹光茧虽然明亮了些,可神牛的双眼依然黯淡无光。
王林推了推眼镜,星盘碎片在掌心微微震动:“根据我的计算,雪山神殿的试炼应该与地脉的元素之力相关。风之核的秘密,或许就藏在这些试炼之中。” 他的目光落在孙昊手中的青铜牌上,“而这块牌子,可能是解开谜题的关键。”
夕阳西下,阿岚再次来到神牛广场。她轻抚着神牛雕像的裂纹,将双脉血滴在上面,然后拿起鼓,开始吟唱 “十二水调”。歌声在暮色中回荡,神牛雕像的双眼终于闪过一丝光芒,它的犄角间,隐约浮现出通往雪山神殿的地图。
而在村寨之外,黑暗中无数双眼睛在窥视。长生会的首领把玩着手中的阴魂幡碎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想通过雪山试炼?哼,就让你们见识一下,阴影的力量,究竟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