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林的指尖轻轻摩挲着染血的人皮卷,干涸的血迹在粗糙的皮质上凝结成暗红色的纹路,每一道褶皱里都藏着李阳被拖走时的挣扎。那个画面无数次在他梦中重现:李阳被尸晶锁链缠住脚踝,苍白的脸上满是决绝,却还不忘将背包奋力抛向自己。此刻背包里的竹简安静地躺着,可失去了李阳专注的目光,那些古老的文字仿佛也失去了温度。
陈宇靠在马车车厢壁上,冷汗浸透了他的衣襟。玉珏带来的反噬仍在折磨着他,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里传来的刺痛。但当王林提议让他留在中途的小镇修养时,他硬是撑着爬起来,用染血的银哨指着前方:“李阳是为了保护这些线索才被抓走的,我就算死,也要把他救回来。” 他眼底布满血丝,与玉珏表面若隐若现的红光相互映衬,仿佛一团随时可能熄灭却又倔强燃烧的火焰。
马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赵强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自从离开悬棺阵,他就很少说话,只是时不时摸一摸腰间那把卷了刃的工兵铲 —— 那是在与长生会战斗时留下的痕迹。孙昊则默默检查着随身携带的匕首,刀刃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想起李阳被拖走时自己却无能为力的瞬间,牙关咬得 “咯咯” 作响。
当巴蜀苗寨的轮廓终于在晨雾中若隐若现时,王林感觉合契钥匙在胸口发烫。吊脚楼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坡上,木质的结构被岁月染成深褐色,每一根梁柱仿佛都在诉说着古老的故事。寨口巨大的傩戏面具图腾足有两人多高,夸张的眉眼和獠牙上爬满青苔,空洞的眼眶里嵌着两颗拳头大小的黑色石头,在雾气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这面具...” 陈宇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和老烟后背的星图里出现过的符号很像。” 他挣扎着探出身,玉珏突然发出一声轻鸣,仿佛在回应他的话。众人对视一眼,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 这里或许就是他们苦苦追寻的希望,又或许是另一个充满危险的深渊。
踏入苗寨,潮湿的空气里弥漫着艾草与香料混合的气味。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紧闭着门,偶尔有一两家开着的,门口挂着色彩鲜艳的傩戏面具,在微风中轻轻摇晃。一个穿着传统苗寨服饰的老妇人坐在台阶上,手中的针线穿梭在布料间,绣出的图案竟是双头蛇缠绕山魈的形状。
王林走上前去,刚要开口询问,老妇人却突然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盯着他胸前的合契钥匙,布满皱纹的脸瞬间变得煞白。她慌忙收起手中的绣品,嘴里念叨着听不懂的咒语,转身快步走进屋内,“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
“看来这里的人对我们身上的东西很敏感。” 赵强皱着眉头,警惕地扫视四周。果然,原本安静的街道上,时不时有几扇窗户悄悄打开,几道目光从缝隙中投射出来,在他们身上停留片刻后又迅速移开。
孙昊走到一家面具店前,伸手想要触摸货架上的一个面具。就在指尖即将碰到面具的瞬间,店主突然冲出来一把拍掉他的手:“摸不得!这些都是有灵性的!” 店主是个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疤痕,从左眼一直延伸到下巴。他上下打量着众人,眼神中充满戒备,“你们从哪儿来?来苗寨做什么?”
王林取出人皮卷,将上面与傩戏相关的图案展示给店主看:“我们在寻找一个朋友,他被一群坏人抓走了。有人告诉我们,苗寨的傩戏可能和这件事有关。” 他的声音诚恳而坚定,目光紧紧盯着店主的反应。
店主的瞳孔猛地收缩,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赶紧走吧!别给苗寨带来灾祸!” 说完,他转身就想关上店门。
陈宇眼疾手快,用银哨抵住门框:“大叔,我们不是坏人。我们的朋友为了保护一些重要的东西才被抓走,那些东西可能关系到很多人的安危。”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玉珏在怀中再次发出共鸣,面具店内的一些小物件开始轻轻震动。
店主的脸色变了又变,最终叹了口气,打开门让他们进来。屋内光线昏暗,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傩戏面具,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些面具仿佛都活了过来,用不同的表情注视着众人。“十年前,也是这样一群人,带着奇怪的符号和法器来到苗寨。” 店主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椅上,点燃了一根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飘忽起来,“从那以后,苗寨就开始不太平了。夜里经常能听到山林中传来奇怪的声音,有人看到过穿着黑袍的人在月光下行走...”
王林等人心中一紧,他们知道,店主所说的很可能就是长生会。“大叔,您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或者苗寨里有没有人知道傩戏的秘密?” 王林急切地问道。
店主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去找寨老吧。不过,能不能见到他,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他指了指寨子深处一座最高的吊脚楼,那座吊脚楼的屋檐上挂满了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却莫名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离开面具店,众人朝着寨老的吊脚楼走去。陈宇的脚步有些虚浮,玉珏的震动越来越强烈,仿佛在催促着他们加快速度。而在他们身后,几双隐藏在暗处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