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图尔回想起方秋水来到王府后的日子，要说王府有什么改变倒看不出来，但他们多次化险为夷时，确实都少不了方秋水的助力。
毫不夸张地说，方秋水救过王府里很多人。
“所以阿玛您当初接师傅来王府，并不是为了让我学什么琴棋书画，只是找个借口而已？”
老王爷点头，“不论什么原因，要请方师傅来王府，总要有个由头才好。”
“找到秋秋后，我和朝克秘密去见过那位先生，我们想问问之后的事情，但他只告诉我们，等到巴图尔你十六岁那年，会有机会再见面，一切都等见面以后再说。”
听着这些话，巴图尔心中有许多事情想不明白，他觉得老王爷可能被齐纵骗了，亦或是齐纵和方秋水是老江湖骗子，他们联合起来骗王府。
之所以会这么想，是巴图尔已经发现一个问题，九年过去，方秋水的容貌竟然没有变化，这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虽然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可巴图尔内心却并不想怀疑方秋水，甚至他还有一个诡异的想法。
方秋水可能会骗老王爷他们，但却不会骗他巴图尔。
巴图尔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自信，只是这些年以来，他每每见到方秋水，心底总会生出一股熟悉感，仿佛他们早已认识许多年。
“如今那位先生的话都一一应验，阿玛你们想要儿子怎么做？”
老王爷和格塔娜相视一眼，二人面露难色，心里依旧不想把婚事取消。
“退婚这件事我不会答应。”巴图尔按照方秋水教的话说，“更何况，以这样的理由去退婚，阿玛同额吉要如何给乌亲王府一个交代？”
夫妻二人没想到巴图尔态度如此坚决，一时间都没有说话。
“阿玛，额吉，你们不用去听信一个跑江湖的人胡言乱语，要真这么灵验，今夜那人还对师傅说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话，难道我们还要把师傅赶走吗？”
“自然不会。”老王爷说道，“方师傅于我们一家有救命之恩，王府上下必定对她恭敬有加。”
“巴图尔，你不用担心。”格塔娜安慰他，“今夜那先生并没有把话说绝，额吉会想办法，一定帮你把乌雅娶回来。”
巴图尔面上答应下来，心中暗叹方秋水料事如神，今夜老王爷夫妇说过的话，除了和算命先生过去有关的事情，其他事都让她说中了。
话说到这里，老王爷看着有些欲言又止的意思。
“阿玛，有话您只管跟儿子说就好。”
“方师傅...不，应该说方姑娘在王府已有九年，巴图尔，在你看来，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下来，外面传出两声虫鸣声，而后很快恢复寂静。
巴图尔做沉吟状，他心里有些吃不准，老王爷为什么会这么问。
作为一个亲王，一个世子来说，这样的问题往往更多是会问在政敌身上，偏偏老王爷现在却问的是方秋水。
“平日里师傅上课严谨，从不跟我和乌雅说无用之话。”巴图尔缓缓说道，“其他时候...师傅很少会和我们闲聊，她总是对着棋盘自己坐一天。
要说是什么样的人，师傅似乎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巴图尔，你每次在我们面前说谎都会东扯西扯，哪次骗得过我同你阿玛？”
眼看被揭穿，巴图尔无奈地叹一口气，“额吉，好好的为何要问师傅是什么样的人？
您都快把师傅当成琪琪格来看待了，阿玛却要问我这种问题，您说儿子该如何评判？”
回答真话格塔娜听了要不高兴。
说看不出来的话，老王爷又要训斥人。
总之说什么都讨不了好，除了扯谎巴图尔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说。
“问什么说什么就是，扯你额吉做什么，我看你小子是皮痒了。”
巴图尔早已习惯自家阿玛倒戈他额吉，就道：“师傅是个很危险的人物，若是换做其他方式与之相遇，儿子会对这个人敬而远之。”
老王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格塔娜同样没有表示，但父子俩都看得出来，格塔娜有话想说。
“不错，你的判断没有错。”老王爷赞同地看向巴图尔，他第一次意识到方秋水是个危险人物时，是在当年的春蒐之上。
面对王公贵族求娶，方秋水的反应既不是欣然自喜，更没有惶恐不安，反而是非常冷静地望向对方。
老王爷一直记得，当时方秋水那平静的眼底深处，是水波不兴的杀意，那是看死人的目光。
从那一刻开始，老王爷心里就知道，方秋水平日里波澜不惊的表面之下，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阿玛为何要提醒儿子这件事？”
“随口问一句，看看你会不会察言观色。”
巴图尔笑着否认，“是因为今夜那算命先生的话，对吧？”
“不止。”老王爷神色严肃，“是要告诉你，方姑娘现在是效忠王府不错，但巴图尔你需要明白，一时的表象，甚至是长久的表象，都隐藏着想象不到的危险，你不能随意对待这份危险。”
巴图尔起身低头拱手，“知道，儿子一定好好对待师傅。”
听着这个俏皮的口吻，格塔娜没好气地拍一下巴图尔，“好好说，正经些！”
“是。”巴图尔一本正经，“儿子一定尊师重道。”
见状，夫妇两才满意地点点头。
事情说得差不多，格塔娜让巴图尔回去休息，不想两父子都望向她，一副等着她说话的模样。
“做什么？”
巴图尔笑着明知故问，“额吉的话说完了？”
“自然，不是让你回去歇息吗！”
“那...儿子真的走了？”
“走就走呗，磨磨唧唧干什么？”
闻言，巴图尔作势转身要走，格塔娜果然坐不住起身把人喊住，“巴图尔，等等。”
旁边的老王爷噗嗤一声笑出来，被格塔娜瞪一眼后，连忙收了笑意，摆出个正襟危坐的模样来。
“额吉要说什么？”
“就是。”格塔娜故作淡定地清清嗓子，“秋秋不是那种滥杀无辜的恶人，她从来不主动去找别人麻烦，所以巴图尔你不要去得罪人家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