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的话，让方秋水有两秒的错愕。
她放下手里的茶杯，“福晋说笑了，我并不觉得苦闷。”
“无妨，我就是想带你出来走走散散心，省得总关在王府里，别给关出病来。”
方秋水礼貌一笑，知道王妃善解人意，看她不愿意说所以没有继续追问。
凉爽的秋风吹来，放眼望去，能看到半山中有溪流缓缓而下，花红叶绿之间，隐隐可以看见成熟的野果挂在其中。
方秋水心中平静，多么波澜壮阔的风景，她前面的人生里几乎看了个遍，这些在常人眼里难得一见的好风景，对她来说反而显得有些稀松平常。
“方师傅。”
方秋水转头去看王妃，“什么？”
“我听王爷说，你家中已没有其他人，所以才会想要来到王府当师傅。”
“正是。”方秋水微微点头，“福晋想问什么？”
“我看到你的时候，总会想起琪琪格，她和你很像，骑上马时神采飞扬，可一旦坐下来，却喜欢盯着一处地方出神。”
“琪琪格是哪家的格格？”
“不。”王妃摇摇头，“她是我妹妹，及笄之年便因病去世。”
“可惜了。”
“琪琪格若是还活着，今年也该跟你一般年纪。”提起琪琪格，王妃眼神和语气都柔和下来，“有时候看着你，我心里总会忍不住觉得，是琪琪格让你来到王府，代替她来看望我。”
听到这里，方秋水总算明白过来，为什么王妃常常热衷于给她送各种首饰，那些贵重的东西送过来，时常让方秋水摸不着头脑。
“后来我还和王爷商量过。”王妃拉住方秋水的手，“若是你愿意，我还想认你做妹妹，以后在王府里我们以姐妹相称，如何？”
方秋水傻在原地，面对满脸期待的王妃，拒绝的话明明已经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这。”方秋水迟疑着开口，“福晋，我是汉人，传出去怕是会让人笑话您。”
“那又如何？我不在乎你是满人还是汉人，若有人敢笑话，我让巴图尔一箭射穿他们的屁股！”
方秋水被这番话逗笑，她心中无奈，还是打算拒绝王妃。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老王爷带着世子回来，二人风风火火闯进凉亭里坐下。
“额吉，您拉着师傅在说什么体己话呢？”
王妃和老王爷相视一笑，“额吉在给巴图尔你找姐姐。”
“姐姐？”世子看向方秋水，他知道琪琪格的事情，很快反应过来王妃口中的姐姐是谁，“不行！”
凉亭里三个大人都愣住，没想到小世子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宿主，看来现在王妃要先射穿她儿子的屁股了。】
【这么严肃的场合，雀儿你不要害我破功。】
王妃又道：“巴图尔，方师傅当你的姐姐，岂不是亲上加亲，以后她对你也不会再那么严格。”
“不要！”小世子摇着头，话里满是拒绝，“师傅就是师傅，怎能变成我的姐姐！”
“世子放心，我还没答应福晋。”
闻言，小世子心中的大石头落下来，他端起方秋水的茶杯递过去，“师傅，喝茶。”
方秋水接过杯子，看得出来小世子非常抵触她这位“姐姐”。
“巴图尔。”老王爷试探性开口，“你还记得小时候，琪琪格带你去草原骑马，当时你还说——”
“那是幼时之事，我记不清了，阿玛提过去之事，难不成是要惹额吉伤心？”
话说到这里，三人都能看出来小世子的情绪不对，王妃刚要开口安慰两句，小世子一言不发地起身，几步跑进小道消失不见。
“巴图尔！”
“福晋。”方秋水拦住要追过去的王妃，“我去同世子说，放心。”
王妃点点头，看着方秋水的身影在小道里远去。
【宿主，没想到黑瞎子会是这种反应，平时看不出他对你有那么大的意见。】
【孩子还小，估计是怕我分走福晋对他的宠爱，这个反应也正常。】
追过去没多远，方秋水见到站在树下的小世子。
看到是方秋水跟过来，小世子面上没有太大反应，只是转过身去不再看人。
小世子生性桀骜不驯，但从来不朝人无故发脾气使性子，方秋水来到他身边，“世子。”
“我不要你哄。”
“连师傅都不叫了？”方秋水话里带上笑意，“看来世子的确不想认我当姐姐。”
小世子被这句话激了一下，没好气地往另一边走去，显然不想搭理方秋水。
方秋水慢悠悠跟在后面，本来还想马上解释清楚自己没有这个意思，但她更好奇，小世子现在的反应，真是因为怕她分走王妃的宠爱而已吗？
“世子这个反应，难道是不喜欢福晋口中那位格格？”
前面的小世子步伐一顿，他回头瞪一眼方秋水，顿时走得更快。
方秋水慢条斯理，步伐不快不慢紧跟着小世子，“还是说...世子小时候同那位格格关系不好？”
小世子并不答话，甚至都不愿意回头看人。
【宿主，怎么又开始逗孩子玩儿了。】
【第一次见到瞎子这个模样，很有意思啊。】
眼看着小世子要跑起来，方秋水几步上前去把人拦下，“世子放心，我并无此意，当不上王府的格格。”
“我知道额吉想念琪琪格，可师傅您不是琪琪格，额吉怎能对着您思念家人？”
这番话让方秋水愣住，她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无妨，大人总有许多无奈，世子还小，或许还不能明白其中悲楚。”
“我明白。”
小世子今年不过十二，稚嫩的脸上却带着不合时宜的坚定，似乎并不是众人以为的那样未谙世事。
半晌过去，方秋水微微叹一口气，“我的想法和世子一样。”
闻言，小世子眼中的不满果然消散不少。
“不过为了不让福晋难过，此事我们不要在福晋面前提起，世子觉的呢？”
小世子点点头，“可以。”
方秋水带着小世子往回走，二人还没从小道里出来，浓重的血腥味随风飘来，风中夹杂着马蹄声。
“一个活口都不能留，其他兄弟跟我去捉人！”
——————
（明天大概能恢复两更_(°:3」∠)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