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蒯迪元推着半旧的快递车走在巷口,车铃随着颠簸发出清脆的“叮铃”声,车斗里的包裹裹着淡蓝色的防尘布,边角露出熟悉的天机阁封印——那是送往昆仑墟的新修典籍,也是他重操旧业的第一单“生意”。
手腕上的手表残片贴着皮肤,偶尔传来微弱的震颤。维度重构后,这块与天机罗盘碎片融合的残片已不再散发金色纹路,却在触碰到时空锚点或灵力波动时,会泛起几乎不可察觉的暖意,像在无声地提醒着什么。
“小蒯哥!等等!”巷口包子铺的王婶掀开蒸笼,白色的雾气裹着肉香扑面而来。她递来两个热腾腾的肉包,油纸袋在阳光下泛着油光,“刚出锅的,路上垫垫肚子。听说你要去昆仑墟?那边山路不好走,记得多带件衣裳。”
蒯迪元接过包子,指尖传来熟悉的温热:“谢王婶,您还跟以前一样记挂我。”他笑着把包子塞进帆布包,车铃又叮铃响了两声,“等我从昆仑墟回来,给您带那边的云雾茶。”
“哎!好嘞!”王婶的声音在雾气中格外清亮,“路上小心,别像上次似的,送个快递把自己送进时空裂缝里!”
推着快递车穿过熟悉的街道,沿途的街坊邻里都笑着打招呼。杂货店的李叔塞给他一把驱虫的草药,说山里潮气重;裁缝铺的张姨递来缝补好的帆布包,边角用赤色丝线绣了个小小的护身符;连街角晒太阳的老爷爷都颤巍巍地塞给他一枚铜钱,说能辟邪——这些温暖的琐碎,是他在时空乱流中最想念的安稳。
出城的渡口停着一艘乌篷船,船夫老周正蹲在船头抽烟斗。看见蒯迪元走来,他笑着磕掉烟灰:“可算盼来你这尊大佛了。”竹篙一点,船身轻轻靠岸,“蔺阁主早让人捎信,说你今日出发,特意备了最稳当的船,保证顺顺当当到昆仑山脚。”
乌篷船缓缓驶入河道,两岸的芦苇荡在风中摇曳,惊起成群的白鹭。蒯迪元坐在船头,看着熟悉的水乡风光,手表残片突然微微发烫。他抬手触碰,残片的暖意顺着指尖蔓延,脑海中闪过模糊的画面——昆仑墟的守山灵在锚点旁打盹,东海的鲛人在修复后的珊瑚礁上唱歌,雪山的雪灵捧着冰晶起舞,所有被拯救的生灵都在过着平静的生活。
“在想什么呢?”老周递来一壶凉茶,粗粝的手指在船板上敲着节奏,“看你这阵子总走神,是不是还惦记着那些打打杀杀的事?”他吐出一口烟圈,“前阵子听天机阁的修士说,你成了什么‘时空协调官’,管着人间和仙界的大事,咋还亲自跑快递?”
蒯迪元喝了口凉茶,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协调官也得吃饭啊。”他笑着晃了晃快递车,“再说,送快递多好,能看看这安稳的人间。以前总在时空裂缝里穿梭,反倒忘了平常日子是什么样的。”手表残片又轻轻震颤,这次的暖意格外清晰,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船行至傍晚,停靠在秦岭山脚的驿站。驿站的掌柜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看见蒯迪元的快递车,眼睛立刻亮了:“可算把你盼来了!萧宗主前两天还派人来问,说你要是路过,让你务必去赤焰宗歇脚。”他指着后院的方向,“热水都给你烧好了,客房也收拾妥帖,今晚就在这儿住下,明早再上山。”
刚放下行李,萧烬的信鸽就落在了窗台。信纸上的字迹带着熟悉的洒脱,赤色墨水勾勒出小小的火焰图案:“听闻你重操旧业,特备了新酿的果酒,藏在赤焰宗后山的地窖里。若敢绕道而行,下次见面,软鞭可不认人。另:阿蛮在天机阁闹着要跟你去昆仑墟,被蔺阁主锁在观星台抄典籍了,你懂的。”
蒯迪元笑着把信纸折好,手表残片在此时突然泛起一阵持续的暖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清晰。他走到驿站外,望向昆仑墟的方向,暮色中的山峦轮廓模糊,却在天际线的尽头,隐约能看到一缕极淡的、几乎与晚霞融为一体的银色光晕——那不是自然现象,而是某种能量波动的征兆,与观测者的能量场有几分相似,却又更加微弱、更加隐蔽。
“掌柜的,最近昆仑墟一带有没有怪事?”他转身问正在算账的中年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表残片。
掌柜的抬起头,皱着眉想了想:“怪事倒没有,就是前几天夜里,有猎户说看见山顶的星星连成了线,闪了几下就没了。”他挠了挠头,“山里老人说那是‘启明星聚’,是好兆头,你问这个干啥?”
蒯迪元没有回答,只是望着昆仑墟的方向出神。手表残片的暖意渐渐消退,却在他心底留下一丝莫名的悸动。他想起维度重构时,初代阁主的虚影曾说:“维度之外尚有维度,观测者并非唯一的眼睛。”难道除了被驱逐的观测者,还有其他未知的存在在注视着这个时空?
第二天清晨,他推着快递车踏上前往昆仑墟的山路。晨光穿透薄雾,在石阶上投下细长的光影,沿途的草木挂着露水,空气里弥漫着松针的清香。路过半山腰的茶馆时,蔺无咎的信鸽恰好落下,信纸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星象有异,昆仑墟上空的时空能量略不稳定,小心行事。”
走到山顶的观星台时,已是午后。蔺无咎正站在栏杆旁调试星图,银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看见蒯迪元推着快递车走来,他笑着转身:“果然是你,我就说星图的异动怎么带着股熟悉的烟火气。”银蓝色星图在半空展开,“你看,昆仑墟的能量场有轻微的波动,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动了一下。”
蒯迪元的手表残片又开始发烫,这次他清晰地感觉到,暖意来自观星台中央的锚点基座。他走到基座旁,指尖轻触冰冷的石面,残片突然泛起微光,与星图产生了瞬间的共鸣——星图上的银色光晕中,竟夹杂着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能量轨迹,像一根细细的丝线,从遥远的天际延伸而来。
“这是...”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新的时空波动。”蔺无咎的星图缓缓旋转,“很微弱,不像观测者那么具有攻击性,更像是...试探。”银发男子的指尖划过光晕,“我已经让阿蛮分析能量频率,暂时还没找到匹配的数据库。”
观星台的入口传来脚步声,萧烬提着一个食盒走来,赤色裙摆扫过石阶上的落叶。看见蒯迪元,她挑眉一笑:“送个快递送成探案现场,也就你有这本事。”打开食盒的瞬间,果香四溢,里面是冰镇的青梅酒和几碟精致的小菜,“先吃饭,天大的事也得垫饱肚子。”
三人坐在观星台的石桌旁,青梅酒的清冽混着山间的清风,驱散了些许凝重。阿蛮的通讯器突然亮起,孩童的声音带着兴奋与紧张:“大哥哥!萧宗主!蔺阁主!能量分析有结果了!”玉简的蓝光投射出复杂的波形图,“这种波动和记载中的‘高维探针’很像,但频率更低,像是...在观察,不是攻击!”
蒯迪元的手表残片轻轻震颤,这次的暖意中带着一丝熟悉的共鸣——像在维度之战时,与其他时空守护者产生的连接。他望着天际线尽头那缕若隐若现的光晕,突然明白这震颤的含义:和平之下,永远潜藏着未知的注视,而守护的旅程,从不会真正结束。
“吃完饭,我去锚点基座看看。”他举起酒杯,与萧烬、蔺无咎轻轻一碰,“不管是试探还是观察,总得弄清楚来源。”青梅酒的凉意顺着喉咙滑落,带着微醺的暖意,“正好,我的快递还没送完呢。”
萧烬的软鞭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赤玉耳坠在阳光下闪烁:“算我一个。赤焰宗最近清闲,正好活动活动筋骨。”蔺无咎的星图在半空展开:“天机阁的典籍修订完了,我也陪你走走。”
夕阳西下时,蒯迪元推着快递车下山,车斗里的典籍已交接完毕,却多了两个新的包裹——萧烬的软鞭和蔺无咎的罗盘,被细心地裹在防尘布里。手表残片贴着皮肤,偶尔传来微弱的暖意,像在回应着远方的波动。
山脚下的炊烟袅袅升起,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蒯迪元回头望了一眼昆仑墟的方向,夕阳为山峦镀上金边,那缕微弱的光晕已融入晚霞,却在他心底留下了清晰的印记。
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或许前方仍有未知的挑战,或许平静之下仍有潜藏的暗流,但只要身边有同伴,手腕有残片的暖意,心中有守护的信念,无论去往何方,都是值得的。
快递车的铃铛在暮色中叮铃作响,载着新的包裹,也载着未完的使命,缓缓驶向远方。而天际线的尽头,那缕若隐若现的光晕,正静静等待着下一次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