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武阁前，死一般的寂静仍在蔓延。
周霸那张写满惊骇与屈辱的脸庞，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抽了几巴掌，火辣辣地疼。他堂堂铁狼会会长，炼体五重初期的强者，此刻却在那古怪老者看似随意的一瞥之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那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颤栗，仿佛只要老者一个念头，他便会形神俱灭！
“前辈……晚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前辈虎威，还请前辈恕罪！”周霸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是直接跪倒在地！那坚硬的青石板，被他膝盖砸出两道清晰的裂痕。
他身后那群铁狼会的成员，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见会长都跪了，哪还敢站着？一时间，丹武阁门前跪倒一片，场面蔚为壮观。
院外观战的弟子们更是瞠目结舌，看向那躺椅上依旧眯着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要睡过去的老者，眼神中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恐惧。一句话，不，甚至连完整的一句话都算不上，仅仅是一声慵懒的嘟囔，便让炼体五重的周霸跪地求饶！这位丹武阁的阁主，究竟是何方神圣？！
秦墨也是心中一凛，他知道师父深不可测，却也没想到竟恐怖如斯。看来，自己对这位师父的了解，依旧只是冰山一角。
“嗯……知错能改，孺子可教。”古怪老者慢悠悠地晃了晃躺椅，仿佛没事人一般，又像是自言自语，“不过，吓坏了老夫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嗯，还有我家徒儿受了惊吓，这精神损失，总得意思意思吧？”
周霸闻言，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他此刻只想立刻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离这个恐怖的老怪物越远越好！
他连忙从怀中摸出一个沉甸甸的储物袋，双手奉上，颤声道：“前辈教训的是！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不成敬意，还望前辈和……和小兄弟，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铁狼会这一次！”
储物袋入手颇沉，秦墨神识一扫，不由得也是微微一惊。里面不仅有数千枚下品灵石，还有几株年份不低的灵药，以及一些炼器材料，其价值远超之前王虎等人讹诈的总和，看来周霸这次是真的大出血了。
“嗯，还算懂事。”古怪老者眼皮都未抬一下，只是对着秦墨的方向随意摆了摆手，“小子，收下吧，就当是他们赔你院墙的修缮费，还有你的汤药费了。”
秦墨心中了然，知道师父这是在为自己撑腰，也是在敲打周霸。他也不客气，上前一步，接过了储物袋，冷冷地看了一眼周霸：“今日之事，到此为止。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是赔礼这么简单了。”
“不敢！绝对不敢！”周霸头如捣蒜，心中对秦墨的忌惮也提升到了极致。这小子不仅自身战力变态，背后还有这么一尊大神罩着，以后见了都得绕道走！
“滚吧。”古怪老者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周霸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起身，带着一群同样失魂落魄的铁狼会成员，狼狈不堪地逃离了丹武阁，连一句狠话都不敢留下。
围观的弟子们见正主都走了，也纷纷议论着散去，只是今日丹武阁前发生的一切，以及秦墨那句“炼体五重，不过如此”的豪言，和古怪老者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注定要在天风学院内掀起轩然大波。
丹武阁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秦墨将储物袋中的物品大致清点了一下，取出一半的灵石和几株对师父可能有用的辅药，恭敬地递给古怪老者：“师父，这些……”
老者却依旧眯着眼，摆手道：“老夫用不上这些玩意儿。你自己留着修炼吧，丹武阁虽破，还不至于让你为这些俗物操心。”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那双原本浑浊的眸子，此刻却陡然睁开，射出两道令人心悸的精光，直视秦墨：“小子，过来。”
秦墨心中一凛，知道正戏来了。他恭敬地走到躺椅旁。
“你今日与那周霸一战，感觉如何？”古怪老者淡淡问道，声音却不复之前的慵懒，带着一丝审视。
秦墨沉吟片刻，如实道：“弟子虽能与之一战，甚至略占上风，但若无师父震慑，真要分出生死，弟子恐怕也要付出不小的代价。炼体五重，确实比四重强横不少。”
“哼，强横？”古怪老者嗤笑一声，“不过是多熬炼了几年筋骨，多积累了些蛮力罢了。若这就是你追求的‘武道’，那你与那些只知用爪牙撕咬的野兽，又有何异？”
秦墨闻言一震，有些不解地看向师父。
古怪老者坐直了些身子，目光变得悠远而深邃：“小子，你可知我丹武阁，为何名为‘丹武’？又为何，‘丹’字在前，‘武’字在后？”
秦墨眉头微蹙，这个问题，他从未深思过。天风学院以武立院，大部分阁楼堂口，都以武为先，即便有丹器符阵等辅助，也多是为武道服务。丹武阁这个名字，确实有些特立独行。
“弟子愚钝，请师父指点。”秦墨诚心求教。
古怪老者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似是嘲讽，又似是提点：“世人皆以为，丹者，辅助武道，乃末流小技。殊不知，真正的丹道，通天彻地，逆天改命，才是万法之源，大道之基！武者炼体，不过是锤炼承载大道的皮囊罢了。若无丹药洗髓伐毛，开辟神藏，淬炼魂魄，你便是将这身皮囊炼成金刚不坏，又能承载多少天地伟力？”
他的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在秦墨心中轰然炸响！
“以丹促武，以丹养武，甚至……以丹噬武，以丹御武！这，才是我丹武阁传承的真意！”老者眼中精光更盛，“你身怀万化炉此等神物，若只知用它催生些凡草灵药，炼制些寻常丹丸，那便是买椟还珠，暴殄天物！”
“丹噬武？丹御武？”秦墨心神剧震，这些词汇，他闻所未闻，却仿佛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他隐约感觉到，这或许才是师父真正想教给他的，也或许是万化炉真正的核心所在！
“小子，你之前过于依赖肉身蛮力与那几招粗浅武技，虽有奇效，却终究落了下乘。”古怪老者摇了摇头，“你的路，不应如此。丹道，才是你的根本，你的利刃，你的通天之途！”
“想想你的万化炉，想想你那所谓的‘丹噬万法’，那才是你真正的依仗！”
秦墨如遭雷击，呆立当场，脑海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师父的话，每一个字都深深烙印在他心间，让他对自己未来的道路，产生了一丝迷茫，却又有更多的……明悟与期待！
丹在前，武在后……以丹噬武，以丹御武！这，才是真正的逆命丹神之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