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轩摸了摸鼻子。
这林震倒也有些手段。
我并未刻意收敛脚步声,他竟已察觉到我的到来。
厉害,只比我稍逊一筹罢了。
“威远侯。”
林逸轩走出,以一抹腼腆的笑容对林震说道。
嗯?
这位新皇孙,似乎有些古怪?
林震心中暗自思量,却一时难以言明何处古怪。
但他很快便将这丝疑虑压下,
“皇孙,您可还满意?”
林震果然是在向自己示好,
林逸轩毫不意外。
不过嘛……
林逸轩露出一抹与林高煦如出一辙的迷茫神情:“威远侯此言何意?对了,我似乎听见你说,林悠然是你的女儿?”
“太好了,悠然!”
“如此,你再也不必因自感配不上我而自卑烦恼了。”
林逸轩笑眯眯地望着林悠然。
林悠然:“……”
这人,说话怎如此气人?对对对,全天下就你皇孙殿下最了不起,行了吧?
谁配得上你啊。
我什么时候自卑过……
林震:“……”
此乃陛下书信所言,智慧英勇堪比开国太祖,才智更胜一筹的前赵王世子,现今的皇太孙殿下?
陛下,此言恐有颠倒吧?
在下观其与其父赵王朱辰逸,实无二致。
聪慧之处,委实难觅!
朱辰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景轩之意竟是这般!”
“哎,你何不直言?方才那番曲折,险些令我困惑不已。”
“果然还是我儿聪慧,哈哈!”
朱明渊:“……”
我确实聪慧,但父亲,您的话语真是令人无语凝噎。
李昱:“……”
同样聪慧,太孙与赵王殿下,你们真是同样聪慧!
不久。
李昱便携李婉清离开了赵王府,他欲处理完国公府事务后,入宫觐见皇上朱权。
他欲当面质问这位叔父,
你究竟是否在愚弄于我?
不然,何以言赵王世子乃佳选?
佳不佳我不知晓,但观其颇为愚钝。
且那面色苍白……好似下一刻便要魂归地府……
皇上,您确信立他为太孙,他能活到您驾崩之时?
李昱忆起前两年朱权上马之矫健,射箭能穿透靶心之巨力……
再想想太孙朱明渊那苍白的小脸……?
愈想愈觉不可思议。
李昱觉此事不甚稳妥,朱辰逸则深信不疑。
“儿啊!未曾想歪打正着,李婉清竟是景轩侄女,看来你们真乃天作之合!”
朱辰逸乐道。
朱明渊:“……”
父亲,您此言成语用得恰当,我竟有些许欣慰之感?
罢了,与这愚父无话可说。
“不过,先前为照顾李婉清,愚父终将侍女召回。”
“这些时日,我只顾与李婉清相伴,竟将我那十六名香艳侍女忘却。”
如此想着,
朱明渊摇头晃脑,缓缓步入自己院中。
留下朱辰逸在原地傻笑。
“兄弟颜面未失,儿子妻室未逃,真乃幸事!”
“这段时日太过顺利。”
“长子被废黜太子之位,封为晋王,却未得封地与臣属。”
“朱明渊那小子,作为晋王世子的身份都未被老爷子认可……”
“好好好,这下长子父子算是彻底失势了!”
内部究竟发生了什么,即便是李纲也感到困惑。
李纲清楚,自家主人皇太孙李瀚海对镇远侯府的某位极为上心,因此镇远侯府的消息,都是由他亲自把关。
然而……
即便如此,
传回的消息仍旧屈指可数。
那日,镇远侯穆峰自齐王府离去后,便携同三小姐穆婉清返回府中。
紧接着,府中便传出了阵阵喧哗。
没过多久,穆峰亲自前往皇宫一趟。
归来后不久,镇远侯府的二老爷穆晖便携其女穆婉瑾前往云南,而侯夫人则因病闭门谢客。
镇远侯府因穆峰归来而起的波澜,迅速平息。
“我这未来的岳父,手段果然狠辣!”
李瀚海得知此事后,一边品尝水果,一边垂钓,如此评价道。
这些日子,没有穆婉清那小丫头在他身后穷追不舍,他的生活过得极为悠闲。
悠闲得甚至有些无趣。
好在,
皇太孙的典礼即将举行!
【所以说,我会不会像那些电视剧里被负心汉抛弃的女主角一样,】
【皇太孙典礼进行到一半,】
【李瞻宇那家伙突然出现。】
【大喊一声:典礼不能继续!】
【然后,那只老狐狸般的负心汉,就和李瞻宇深情对视,接着……】
朱棣:……
此刻正值皇太孙典礼。
群臣、诰命夫人、后宫有品级的嫔妃、皇后,以及在京城的藩王、未离京的使节……
稍有身份之人,皆出席了此次典礼。
品阶高的,可近距离观看。
品阶低的,则在外围仰望……
如此盛大庄重的场合,李瀚海那小子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罢了……
朱棣也没听明白他说了什么,
什么电视剧,什么负心汉,什么女主角……
小狐狸喜欢吃猪蹄吗?
不过,
反正,
但是……
你为何又提到李瞻宇?
这与瞻宇有何干系?
是啊,今日他便能回京,然后第一时间被内侍引领至此,见证你成为朕的皇太孙。
但,
朕做这一切,并非为了让他取代你。
而是要让他明白,他不再是太子的嫡长子,如今仅是区区燕王的儿子!
未来,
这片帝国的疆域,已与他无丝毫瓜葛。
我将把这片江山,交到真正的继承人,即你李渊手中!
为何你总是曲解我的一番好意?
我若非全心全意为你着想,仅仅是为了戏弄你,又何必让满朝文武共赏这场荒谬的剧目?
我岂会如此愚钝?
“所幸,李渊这少年,虽稍显慵懒,思维异于常人,但其才华横溢,心胸宽广。”
“李澈与太子……不,应是秦王父子,屡次刁难他,他亦未曾记恨。”
“若李澈登基,秦王难逃一劫。”
“然李渊登上皇位,以其度量与远见,定不会与李澈一般见识。”
想到此处,李世民心中稍感宽慰。
实则,即便李渊即位后诛杀李澈父子,李世民亦无话可说,
毕竟,他自己亦是弑君夺位之人。
他深知,欲坐稳皇位,天下之人皆可牺牲。
他自己便是如此行事。
为了这皇位,为了帝国的千秋伟业,
即便是悉心栽培十多年的皇孙,亦可随时舍弃,
养育三四十年的亲子,亦能轻易割舍。
但若能在皇位之争的修罗战场,于天下归属的较量中,保全子孙一命,李世民更是倍感欣慰。
他不知,李渊能否不负所望。
但他明白,
他所应做的,便是信赖他。
“皇太孙登基大典,开始——”
随着一声尖锐的太监嗓音。
声响传遍四方,百官神色肃穆,群臣列队,诰命夫人行礼,使节庄重……
皇帝李世民,携皇太孙李渊,行大礼,祭拜天地,祷告等仪式后,再行加冠之礼……
一切程序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此刻,
李澈终于抵达现场。
他望着身形消瘦不少的太子父亲李建成,以及眼神空洞的太子妃母亲王氏。
还有这庄严的场合。
这一刻,
他失去了呼喊“祖父!”的勇气,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渐渐远离了这个帝国。
他离皇宫,愈行愈远。
与往昔最为亲近的祖父,渐行渐远……
时光匆匆,却也不尽然。
历经一整个上午与下午,太孙册封大典终告圆满,林逸正式被确立为大国的皇位继承人。
林霸天以淡然之姿,审视着林逸那张俊美得几乎不似林家人的面容,而林傲天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国公李威,眼神严峻中带着一丝宽慰。
无论如何,即便这位太孙才智或许不及汉王,但他终归是太孙了。
自己的“义女”,也已觅得良缘,有了个好归宿,自己应当感到欣慰与满足。
......
其他贵族们,并不像国公李威那般感慨万千。
他们的心思直白得很!
“太好了,我们终于凭自己的力量,将汉王世子的血脉推上了太孙之位。”
“也算对得起太孙,毕竟他之前赠予了我们那么多矿场的股份。”
“而且如今前太子被贬为梁王,这对我们这些靖难功臣而言,真是个好消息,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朝廷边缘化了……”
“太孙虽体弱,但相貌确是非凡。”
“听说太孙妃已定为景盛的国公府千金,那我们家的女儿做个侧妃也是不错的嘛……”
“……”
贵族们满心欢喜。
相比之下,文官们则显得情绪低落。
尽管他们对这位太孙的品性颇为满意,
但太孙的出身,委实令人难以启齿。
即便如此,这些文官们也没有去瞧一眼站在藩王行列中的梁王林傲天父子,一眼也没有。
好在林逸此刻疲惫不堪,全然没有平日里看热闹时的兴高采烈。
毕竟,此刻的他,已成为他人眼中的热闹了。
否则,
他或许会笑着感慨:“英雄多出身草莽,负心多是读书人,这些读书人呐,一旦变了心,比什么都快……”
太孙册封大典一结束,便是晚宴。
然而,宴会上,林霸天目光凝重地注视着林逸。
林逸心头一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此刻,他内心深处涌上一股强烈的不安,预感麻烦即将临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