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王离便带着父亲王贲来到后勤辎重营。王贲见到苏牧时,严肃地说:“苏牧,此事关乎重大,若无十足把握,连我都难辞其咎!”他未提苏牧可能受罚,因对方是嬴政的隐秘骨肉。
苏牧自信回应:“请通武侯放心,我行事皆有分寸。他们那些伎俩已被我看穿,随时可拆穿骗局!”王贲虽对苏牧有所信任,但仍需反复核实。毕竟此事非同小可。
苏牧,事情比你想得复杂得多。即便你能揭穿这背后设局者的诡计,谣言一旦散开,百姓未必会信你的解释。明白我的意思吗?”王贲提醒道。
苏牧点头,知晓人心难测。譬如一对男女同入旅店,旁人总会按自己的猜测臆断。此事传开后,百姓亦然。他们不了解六国余孽的阴谋,也不知有人借机操控,只会依己心判断。
“难道必须将知情者全部灭口?还有别的法子吗?”苏牧皱眉询问。
王贲摇头:“若不清理,恐有更多无辜丧命。”
苏牧陷入沉思。王贲所言不虚,天下动荡源于人心。六国残党正是要挑动混乱,让人误以为秦亡则天下复归六国。
“若有办法让百姓相信这是吉兆而非凶兆,是否就能避免流血?”苏牧突然抬头,目光坚定地望向王贲。
王贲听罢,一时没领悟苏牧意图,眉头紧锁。
苏牧对王贲道:“有人借巨石惑众,我们亦可反制,让他们信服我们的吉兆。”
王贲听后有所领悟。
“你是说,你能让人转而相信你的安排?”王贲疑惑地问。
苏牧肯定地点了头:“定然可行,只需通武侯协助,我必能让民众改变看法!”
王贲沉吟片刻,若此计成功,既能保全百姓,又可揭穿敌方诡计,确实值得尝试。但此事需请示皇帝。
“好,我会帮你试试,不过我得先去禀报。”王贲离开后直奔沙丘行宫。
随后,苏牧召集了虎奴、铁了和小七:“幕后之人必在附近窥探,现有一事交予你们办。”
三人齐声应允。苏牧低声布置任务,三人面露惊色。
“按我说的线索寻踪,发现后切勿惊动对方,他们乃六国残党,背景深厚,未知底牌众多,只须带回情报即可。”
苏牧言罢,三人即前往后勤辎重营取马,朝最近的城池赶去。
同时,王贲已抵达嬴政所在的大殿,昨日受牵连的地方官吏已被拘捕。
大殿内仅剩左相李斯、右相冯去疾、中车府令赵高以及上卿蒙毅。
“陛下,末将有事启奏!”王贲步入大殿,向嬴政拱手行礼。
嬴政正为难,挥手示意王贲继续说。
深吸一口气后,王贲开口道:“陛下,末将昨夜查探,发现其中另有隐情。末将已知晓此事始末,并已有应对之策!”
王贲话音刚落,大殿内众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向他。
连嬴政也微微一怔,定睛看着王贲。
若这话出自李斯或冯去疾之口,嬴政或许不会惊讶,但此刻说话的人是王贲,这实在出乎意料。
“王贲,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嬴政皱眉问道。
王贲的脸微微发红,随即暗自宽慰:这不是他想抢功,而是为了保护陛下的子嗣。
“陛下,末将昨晚已识破六国残党的阴谋,清楚巨石为何会突然出现。”
“若陛下准许,末将愿揭穿他们的奸计,让百姓明辨真相!”
尽管语气稍显迟疑,王贲依然昂首挺胸。
大殿内众人面面相觑。
这是那位行事果敢的王贲吗?
若他今日入殿直言要清理相关知情者,众人倒不觉意外。
如今,他却声称能揭露六国余孽的诡计,难道他已经查明巨石出现的原因?
在场的大殿之中,所有人都已心领神会,你一个看似头脑简单的人居然声称自己明白了?谁会相信?
“通武侯,此事非同小可,即便你知晓此法,但若百姓不信,又有何用?”冯去疾摇头对王贲说道。
他的话意明显是在暗示王贲适可而止,别再出丑了。
其他人也听出了这话的意思。
然而,王贲却似乎没听出来。
他正在琢磨如何回应,却见冯去疾直接说了出来,这让王贲反而松了口气。
“右相怎知我不但能识破六国余孽的伎俩,还能使百姓信服这不是凶兆,反而是吉兆?”王贲直视冯去疾说道。
冯去疾一脸惊讶。
老夫我是猜的,你信不信!
年迈的冯去疾此刻恨不得上前和王贲理论一番。
而李斯等人则用一种更加疑惑的眼神看着王贲。
这人一定是疯了。
或许昨晚就已经疯了。
“陛下,确实如此,末将不仅能识破六国余孽的手段,还能让百姓相信这不是恶兆,而是祥兆,届时陛下也不必再屠戮百姓了。”王贲充满信心地说道。
坐在龙椅上的嬴政打量了王贲一番。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看着王贲,嬴政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光。
没错,不是王贲!
是苏牧!
对于王贲来说,这样的计谋绝不可能出自他手。
因此,唯一的解释便是苏牧。
虽然李斯等人也察觉到不对劲,但他们并未往苏牧身上想。
主要原因在于他们并不清楚王贲与苏牧的关系。
李斯并不知道嬴政让苏牧加入军队的事。
所以他当然不知道苏牧与王贲的关系。
但嬴政知道。
这段时间以来,王贲时不时从后勤辎重营带来一些他从未见过的菜肴。
这些菜肴出自谁手,嬴政自然清楚。
他对王贲与苏牧之间的关系了如指掌。
再结合苏牧一贯低调的性格来看,这件事十有**与苏牧有关。
若是苏牧的话……嬴政认真思索起来。
“你确定能行吗?”嬴政坐在高处问道。
殿下的李斯和冯去疾闻言都吃了一惊。
他们哪里知道,嬴政表面上问的是王贲,实际上却是在试探苏牧的意思。
“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草率,王将军虽出身军伍,但未必清楚其中利害,万一出了差错,后果不堪设想,还请陛下慎重考虑。”冯去疾急切地说。
一向与冯去疾不合的李斯这次也站在了冯去疾一边。
“陛下,臣附议右相之言,此事若轻举妄动,恐生难以预料的后果,请陛下三思。”李斯上前说道。
王贲回头看了两人一眼,没有回应。
什么叫军伍出身不懂策略?冯去疾分明是在嘲笑他不通权谋。
这老家伙居心不良!
王贲心中暗自给冯去疾下了个结论。
至于李斯,他父亲早提醒过他,此人阴险狡诈,最好敬而远之,无论何时何事都尽量避开。
但嬴政并未因二人的劝阻有所动摇。
如果是王贲提出的建议,嬴政绝不会同意。
但若是苏牧的意见……
在嬴政看来,苏牧是个能创造奇迹的年轻人。
他们初次见面时,嬴政已病入膏肓,仅凭一瓶药就恢复如初。
许多事情交由苏牧处理,往往能化腐朽为神奇。
因此,嬴政决定赌这一回。
而且,在琅琊城时,苏牧的见解远超常人,绝非轻率之人所能及。
沉默片刻后,嬴政将目光转向王贲。
“说吧,你需要什么支持?”嬴政注视着王贲道。
刹那间,大殿内除王贲外的所有人都陷入震惊。
疯了!不仅是王贲疯了,连陛下似乎也被带偏了。
然而,嬴政素来言出必行,一旦表态便不可更改。
无论是李斯还是冯去疾,都无从反对。
众人只能默默祈祷,希望王贲能稳妥应对。
王贲在嬴政同意后,立即返回后勤辎重大营,向苏牧请教计划。父子俩坐在苏牧对面,像等待教导的学生。
王离急切地问:\"大哥,你说说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那个石头又是怎么从地里冒出来的?\"
王贲也盯着苏牧,心里暗想:“苏牧可别骗我,我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要是搞砸了,回咸阳肯定会被笑话,甚至会被我爹骂得厉害。”
苏牧微笑道:\"这其实不难理解,但能想到这个办法的人绝非凡人,需要精心准备和多次试验。\"
虽然苏牧这样说,但他并非真有多聪明,而是参考了一个古老故事得出结论。这个故事讲的是东汉末年,黄巾军首领为了让信徒信服他的法力,做出各种神奇表现。例如符咒能治病,士兵施法后变得力大无穷。
苏牧虽非历史专家,但谁会对三国时期英雄辈出的时代不感兴趣呢?他在读小说时注意到一件有趣的事:有个黄巾头目到村里传教,村民起初不信,直到亲眼见到奇迹才信服。
在村庄前方突然出现了一截石碑,上面居然刻有文字。随着时间推移,石碑逐渐显露更多部分,内容皆为宣扬太平道之语,村民们深感恐惧,以为是天意昭示,纷纷皈依太平道。
孩子们对此懵懂无知,某日一个孩子不慎碰倒了石碑,村民们惊恐异常,以为将遭受天谴。然而,奇迹发生,不仅未见天罚,反而在石碑下发现大量豆芽,即大豆发芽后的形态。
苏牧目睹此景,立刻心领神会。他知道植物发芽时的力量不容小觑,即使在绝境中也能顽强生长。至于为何豆芽出现在这里,他认为是大豆发芽周期短,环境适宜便迅速萌发。
“大哥的意思是,这块石头之所以冒出地面,是因为底下有豆子在顶吗?”王离满脸惊讶。
他父亲王贲也困惑不已:“就这?就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