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荡阴冷的紫气阁内。
一道妖娆邪异的粉色身影傲然而立,如同这片空间的主宰。
两道身影则站在下方,气息急躁不安。
“师父!此刻绝非攻打黑木崖的良机啊!”令狐冲苦着脸,语气带着恳切,“吸食冲虚道长内力修为的,根本不是任我行...”
“是与不是,又有何干系!”岳不群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不屑,声音尖锐刺耳,“便给那任老魔再吸十个冲虚,他也不是我等敌手...”
令狐冲不禁下意识地挠了挠头,目光却如鹰隼般,悄然审视着眼前的师父。
紫霞神功大成,那原本磅礴的内力确实暴涨数十倍不止!再加上大成辟邪剑法带来的鬼魅身法...
此刻的岳不群,已然稳稳踏入大宗师中期境界!
毫无疑问, 他已超越曾经的正道魁首——少林方证大师。
至于与觉远、风清扬等相比如何,令狐冲一时还难以估量。
但他心中笃定:凭自己九阳真经大成之威,要碾压眼前这个师父...
恐怕都不在话下!
然而...
自己却未必是那个潜入少林、数招击退方证、盗走《易筋经》的神秘黑衣人的对手!
师父...这迷之自信,究竟从何而来?
“师兄!”宁中则强压着恐惧,柔声劝阻,“冲儿所言非虚!先前他下山时,确有一神秘黑衣人夜闯少林藏经阁,盗走《易筋经》!此人能数招逼退方证大师,如今又得此佛门至宝...其修为只怕已臻至难以想象的恐怖境地!此时贸然攻打魔教,恐生肘腋之变...”
“师妹,你太过妇人之仁,杞人忧天。”岳不群的声音罕见地放缓一丝,“为夫此行下山,早已与方证大师、觉远前辈定下万全之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您是说...解风前辈和方证大师...都同意此时攻崖?”令狐冲猛地抬头,脸上写满震惊与难以置信。
少林方证那个出了名的老乌龟,竟然答应主动出击?
“嗯。”岳不群微微颔首,“不仅如此,为师此行下山,更得遇一位不世出的高人!得其臂助,实乃天幸!”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狂热与敬畏:“此人之功力,深不可测,远在我等之上! 纵是风清扬亲临...恐怕也非其敌手!”
“有他坐镇,区区黑木崖,不过是囊中之物,手到擒来!”
“高人?!”令狐冲脑子嗡的一声,差点宕机!
能远胜风清扬的存在?那绝非此方天地应有的人物。
究竟...是何方妖孽降临?
“他...是何方神圣?姓甚名谁?如今身在何处?”令狐冲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
“此乃一位极为年轻的俊杰,”岳不群提到此人,妖异的脸上竟浮现出一抹近乎“虔诚”的淡淡笑容,“他性情低调,不愿透露姓名,此刻正随着少林寺的队伍一同北上而来。”
“冲儿...”宁中则听闻有如此强援,心中的惊惶稍减,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转向令狐冲。不知不觉间,她已将这曾经的弟子,当成了真正的主心骨。
令狐冲陷入沉思,这一年多的安稳日子,妻妾和睦,儿女绕膝,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他真的一点都不想这战火重燃,打破这份来之不易的宁静。
然而...
正如师父所言,与魔教的决战,终究无法避免。
可是,这大战早晚会来,如果师父所言当真,加之黑木崖上的婉儿已经痊愈。来个里应外合,这世间确实难有敌手。
若师父的计划属实,那神秘高人当真能力压风清扬,加之黑木崖上婉儿也已痊愈...
里应外合之下,此战...
似乎真的胜算极大!
若能一举荡平黑木崖,了却这桩最大的隐患...
此后,师父想怎么折腾武林,想当什么武林至尊,便由他去!
至少,师父不会加害于自己。
那时,他才能带着红颜知己们,真正过上那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生活...
心中百转千回,权衡利弊。最终,令狐冲深吸一口气,躬身抱拳,做出了抉择:“弟子...谨遵师父号令!誓死追随!”
“哎...”一声沉重而无奈的叹息,从宁中则口中溢出。 安生日子没过几天,又要回到那刀光剑影、提心吊胆的岁月了...
“这才像话!这才是我五岳派的大弟子!”岳不群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瞥了一眼宁中则,语带讥讽,“岂能如你师娘那般,优柔寡断,妇人之仁!”
“师兄!你...”宁中则气得浑身发颤,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心头!
她哪里是妇人之仁?她只是不忍心看着五岳弟子白白送死罢了!
若真到决战时刻,她华山玉女宁中则,何曾怕过冲锋陷阵?
宁中则好委屈,曾经相敬如宾、心意相通的师兄,此刻却如此刻薄, 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好啦好啦!”岳不群不耐烦地打断宁中则的辩白,目光如同实质的探针,倏然转向令狐冲,从头到脚仔细审视起来。
“咦?”他脸上那睥睨天下的神情猛地一僵,随即被浓烈的不可置信所取代!
“半年不见...你...你的内力修为...”他那双妖异的紫眸中,第一次流露出一种近乎失落的精光:“竟已成长到...如此深不可测之境!”
“就连...紫霞神功大成的我...竟也...窥不破你的深浅?”
岳不群俾睨众生的眼神,终于渗出一丝落寞:“就连...紫霞神功大成的我...也看不出深浅...”
“弟子...弟子不过是没日没夜,勤修苦练,才侥幸稍有寸进罢了。”
令狐冲不想岳不群太过傲娇,也不想岳不群道心破碎,只能随意编织个借口。
“在师父您大成紫霞的煌煌神威面前,这点微末道行,实属不值一提...”
“你不必妄自菲薄。”岳不群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温和,“为师岂是那等善妒之人?你功夫越强,为师心中...越是欣慰欢喜!”
他妖艳的脸颊上再次浮现微笑,想来这话是发自肺腑的。
“弟子功夫再如何,根基亦是得师父传授养育之恩!”令狐冲为了让这善妒的岳不群安心,再次表忠心。“此恩此德,弟子此生此世,绝不敢忘!”
“罢了!罢了!”岳不群挥了挥那宽大的粉色袍袖,“你内力修为已臻绝顶,风清扬所授的独孤九剑更是天下无双...只可惜...”
他忽然叹了口气,双眸竟不自觉射向一旁的宁中则:“只可惜...你的轻功身法,尚差了一丝火候...”
“那辟邪剑谱的轻功身法,倒是速成之道...”
“可你这怜香惜玉的风流浪子,怕是...舍不得胯下那二两肉!”
“舍不得,舍不得!”令狐冲连连摇头。别说修炼了,刚听这么一句,他都觉得裤裆凉凉。
岳不群猛地将侧脸转向那扇透进阳光的小窗,紧闭的双目仿佛在汲取着光线,又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此战...为师最为倚仗的,终究还是你...”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而强硬:“给你七日时间...”
“这七日...望你...速速与你师娘...修习轻功身法!”
“啊?...”
“啊!...”
两声惊叫,几乎同时从令狐冲和宁中则口中爆发出来。
令狐冲瞳孔骤缩,全身肌肉绷紧, 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感直冲头顶。
而方才还满心委屈的宁中则,此刻低垂着头,自觉愧对岳不群。
岳不群却仿佛全然未觉两人那惊涛骇浪般的情绪,依旧闭目对着窗口,语气平淡得如同在说一件最寻常不过的事。
“七日后,你便下山,集结那些左道豪杰,一同攻崖。”
他的声调陡然拔高,如同淬了冰的利刃,带着不容置疑的杀伐之气:
“此战!若那些左道妖邪胆敢临阵倒戈,或是畏缩不前...”
“格杀勿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