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卿眸光一凝,“成王殿下来拜见两位娘娘,臣女先行回避。”
她起身想要避开,被皇后按着手坐回绣凳,
“又不是外人,你与他之间哪里还需要避嫌,”
皇后打趣道,“都是快成婚的人了,还这么害羞,本宫记得成王已经三年多没有回京都了吧,想必你也早已忘了他长什么模样,正好,留下来一同打声招呼。”
“娘娘......”
陆言卿还想挣扎,被皇后一句定下,
“行了,就听本宫的。”
皇后拍板,看向宫人,“请成王殿下进来。”
“喏。”
沉稳的脚步声厚重,男子磁性的嗓音透着威严,“儿臣向母后请安。”
“快起来,不必多礼。”
皇后笑得慈祥,下颌微抬示意沈泽明看向一旁,“你母妃也在这儿,从你出征开始,贤妃每日都在念经送佛,祈求菩萨保你平安,去陪她说说话,”
“谢母后。”
沈泽明起身,目光扫过皇后身旁的陆言卿,眸子眯了眯,
皇后为了拉拢他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知道他不想掺和进去,便想强行利用婚约将他和太子捆绑。
他心中讥讽,走到贤妃面前跪下,“母妃,儿臣回来了。”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贤妃眼眶微红,看着沈泽明的眼神充满了心疼,
如果怕皇后和皇贵妃忌惮,她又怎么愿意将儿子送去刀剑无眼的战场,过刀剑上舔血的日子?
可皇家就是这般,
泽明的年龄,泽明的身份都是错,
只有泽明远离京都,皇后和皇贵妃才会放心,才会留他一命。
贤妃咬着牙不让哽咽声溢出唇瓣,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滴落在衣衫上,
她伸手想要触碰沈泽明的脸,指尖触碰到脸颊的瞬间,又克制地收回,搭落在沈泽明肩上,作掸灰状轻轻拍了拍,
“日后要好好孝敬你的父皇母后,保卫大成疆土。”
贤妃叮嘱几句,勉强扯出一抹笑,“明儿愚笨,日后还请娘娘多多提点。”
“坐吧。”皇后示意成王坐到右手边的圈椅上,转头对贤妃道,“泽明是极好的,否则本宫也不会将疼爱的女儿许给他。”
贤妃僵硬地应了声,
皇后笑着推了推陆言卿,“如意呆着做什么,去给你泽明哥哥奉茶。”
奉茶一般是宫女做的事,
皇后指使她去奉茶,为的就是让她和成王多接触。
陆言卿心中腹诽,
却还是只能从宫女手中接过茶盏,放在成王右手边的几案上,
“成王殿下请用茶。”
陆言卿放下茶盏时,沈泽明也跟着起身站在一旁,姿态矜贵,“怎么敢劳烦县君亲自动手。”
魁梧的身材将陆言卿罩住,
陆言卿长睫颤了颤,抬眸想要打量,对上一双幽深瞳眸,
沈泽明继承了沈家的模样,剑眉星眸,凌厉的五官如刀刻一般,
陆言卿打量沈泽明的时候,沈泽明同样也在打量她,
上次府衙隔得太远,只见着她五官轮廓,如今隔得近了,他不得不承认陆言卿颜色是极好的。
她脸上挂着疏离浅笑,狐狸眸眼尾随着她窥探的动作上挑,漾着粼粼波光,端起茶盏抬腕时,露出一截莹白皓腕,挂着一枚碧绿玉镯,
他认得,这是母妃心爱之物,这么多年都一直带在身上,未曾取下,
如今这枚玉镯出现在陆言卿身上。
沈泽明唇角勾起,客气疏离,“多谢县君。”
他不介意娶一个漂亮花瓶放在府中供着,如此妍色,即便没作用也能讨人欢心。
可偏偏在这个关头,娶了她就代表站了队。
沈泽明脑海中浮现自家父皇的提点,
自己伸手取的叫抢,他放进手中的才叫给。
太子和三皇子以为父皇不知道他们的心思,互相在暗中较劲,
可他们不知,父皇早已将他们的所做的一切纳入眼中,引而不发。
皇家亲情,先君臣后父子,
没有一个皇帝能容忍他人惦记自己手中的权利,父皇亦然。
父皇突然叫他回来,为的就是想试探太子和三皇子的胆子究竟有多大心究竟有多野!
“瞧瞧,他们二人站在一起多般配。”皇后用帕子捂着唇,“二人互相看着,都挪不开眼。”
“娘娘说的是。”
贤妃心不在焉地应付,看向陆言卿的眼神阴冷如冰,
“臣女忽然想起还有事,先行告退。”陆言卿故作一副被打趣的羞涩模样,趁机告退,
皇后目的已达,也不再强留,
离开水榭,陆言卿重重松了口气,
终于出来了!
若是一直被皇后困在水榭中,接下来的计划可就没办法继续了!
园中女眷皆盛装出席,
皇子能娶一个王妃两个侧妃,
虽然正妃位子已经被陆言卿占据,可两个侧妃的位置依旧空悬。
各家铆足了劲,将姑娘打扮得明艳动人,希望能让成王看上,博一个侧妃位置。
也有想要取而代之的,看向陆言卿的眼神充满敌意。
陆言卿一出现,便被别有用心的姑娘家围住,一口一个县君叫得亲亲热热,
等陆言卿好不容易脱身,
约定好的花已经放置到角落的位置上,
人已经到了!
陆言卿眼神暗了暗,带上连翘,直奔偏僻的角落,一副躲清闲的模样。
想要将她从这场算计中摘出,又不被皇后记恨,
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自己伪装成受害者,被算计抢了机缘,将动手的痕迹伪造成皇贵妃的手笔,
而替代她的人,
陆言姝就是最好的人选,
同她九分相似,又恨她入骨,
让她来代替自己与成王圆房是最好的选择!
事情闹大之后,沈泽明顶多将陆言姝纳入王府,并不影响她的婚约。
陆言卿有一搭没一搭摇着团扇,
一面生的宫女出现,恭敬行礼:“奴婢见过如意县君,皇后娘娘与贵人在前面园子赏花,请县君过去陪同。”
皇后相约?
她才刚从皇后水榭出来没多久,找的借口还真是拙劣!
陆言卿心中腹诽,挑眉:“你是哪宫的宫女?本县君见你面生得紧。”
“回县君的话,奴婢在凤仪宫当差。”
青衣宫女笑着催促:“皇后娘娘还等着县君过去,县君不如早些动身?”
“可。”
陆言卿朝连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一会儿跟紧了,
她想装作受害者不假,但不想成为真正的受害者。
青衣宫人引着她们越走越偏,两个内侍捧着碗碟从游廊对面走来,
两队人擦肩而过,
内侍陡然掀飞手中托盘,冲陆言卿扑来。
内侍动作迅速,陆言卿只觉后颈一疼,顿时陷入黑暗失去了意识。
内侍合力将被打晕的主仆二人抬起,轻手轻脚地穿过曲折的走廊,将她们藏匿于一座偏僻宫殿的偏殿之内,
偏殿内昏暗幽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霉味,两人被随意地放置在冰冷的石板上。
“呵呵呵,陆言卿,你也有今天。”
陆言姝从暗处走出,她对地上的陆言卿投去怨毒的一瞥,这些日子积压的恨意全部倾泻而出,
“找个人毁了她的清白,我就跟你们去!”
“陆二姑娘,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若是你不愿,我们现在就能换人!”
青衣宫人脸色阴沉补了一句,“主子最讨厌别人威胁他,你若是不想再回西城过苦日子,最好乖乖听话,莫多生事端。”
“我知道了.......”
陆言姝不甘心的盯着陆言卿,拳头在身侧握紧,
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在眼前,
她不甘心!
眼底隐隐发红,陆言姝突然拔下投下发钗,握着尖锐的那端从陆言卿冲去,想要划花陆言卿的脸。
“陆二!”青衣宫人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低声厉喝:“你若是坏了主子的大事!主子定让你生不如死!千人枕万人骑!”
“你要是再执迷不悟,我现在就给你扔出去!”
手腕被翻折,剧痛让手中的发钗落地,
陆言姝狠狠一颤,强压下心头怒火,憋出一副讨好的模样,“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做其他的小动作,您就饶了我这次吧!”
青衣宫人冷哼一声,甩过衣裙让陆言姝抓紧换上。
陆言姝换上与陆言卿无异的衣裳,再由青衣宫人绘制妆容,原本的八九分像变成十分像,
当陆言姝睁开眼,看着铜镜中与陆言卿没有差别的容貌时,心霎时间变得火热,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能取代陆言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