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晓波此时阵阵后怕,如果他真的站到了乔良那边,现在恐怕就不是震惊,而是要被这突如其来的反转惊出一身冷汗了!
耿晓波低头看着屏幕里欧阳芸认真讲解的样子,后背瞬间渗出一层冷汗。
后怕如同潮水般涌来,顺着脊椎往上爬,让他浑身发凉。他差点就成了乔良又一枚被舍弃的棋子!
这一反转,乔良一定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到他耿晓波头上来!
耿晓波擦了擦额角的冷汗,手机都差点没拿稳。他抬头看向陈默,眼里全是劫后余生的愧疚。
“陈县长,我,我,……”
耿晓波结巴地说着,却被陈默打断了。
“过去的事就不提了,现在这样不是挺好?青山镇的项目能被更多人看到,欧阳芸也走出来了。”
陈默坦荡地说着,已经没一点要怪罪耿晓波的意思了。
可耿晓波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只觉得一阵后怕的同时,又庆幸自己及时站对了队。
要是再晚一步,他恐怕就要为自己的糊涂付出代价了。
正想着,农业局的专家来了,耿晓波赶紧说道:“陈县长,专家来了,我们走吧。”
就这样,一个小时后,陈默他们的七人商务车驶进了六安镇。
祁孝川早已在镇政府门口等候,见到陈默一行人来了,赶紧迎了上去,伸手要握陈默的手。
陈默还是客气地伸出手,同祁孝川握了握。
祁孝川赶紧说道:“陈县长亲自过来指导工作,真是让六安镇蓬荜生辉。”
陈默却直接说道:“祁书记,先带我们去试验田看看吧。纸上的问题,不如田埂上的脚印来得实在。”
祁孝川一怔,目光下意识去看冯怀章,毕竟冯怀章是他的老领导,而且陈默要来六安镇,也是冯怀章给祁孝川放了水,提前通知了一下。
但是冯怀章警告过祁孝川,不要大搞迎接仪式,一个人等在镇政府大楼前就行。
现在祁孝川目光去看冯怀章时,这个老主任很有些尴尬,但陈默装成没瞧见的样子,和耿晓波还有两名农业专家说话,有意避开了祁孝川和冯怀章的对视。
冯怀章急忙小声冲着祁孝川说道:“带路啊,等酒喝啊。”
祁孝川一怔,陈默终于是到了六安镇来了。
这个在县里早就被传得一言九鼎的代县长来了,祁孝川满以为是要上会议室汇报情况,他还叫来了几位副镇长,准备好好状告何水彤一通,结果陈默却要去试验田里看。
祁孝川真是一百个不满意啊,可面对冯怀章严厉的眼神,他不敢反对,只好硬着头皮带路,朝试验田奔去。
很快,车子停在试验田里附近,何水彤正蹲在田埂边,手里捏着一株带着白粉病斑的菊花植株,身旁放着几本摊开的农技手册。
陈默对何水彤这个女镇长还真没啥印象,没想到这么年轻,据说她是选调生满了五年,还自愿留在六安镇的。
陈默此时目光先落在何水彤,一身洗得发白的牛仔服裤脚沾着泥点,头发简单束在脑后,几缕碎发被田间的风拂到颊边,她却浑然不觉,整个注意力都钉在手里那株带着白粉病斑的菊花植株上。
何水彤此时的形象,和陈默想象中镇长的模样大不一样,没有办公室里的端庄规整,也没有迎来送往的活络姿态,更没有想借省报记者之手,搬弄是非的刻薄,倒像个扎在田间地头的农技员。
“何镇长,陈县长、耿县长和冯主任来了,还有农业局的专家也来。”
祁孝川见陈默一直在观察何水彤,赶紧冲着这位女镇长叫喊起来。
何水彤听见喊声,一看到陈默等人过来,她赶紧站起身,裤脚沾满了泥,倔强地看着陈默说道:“陈县长是来叫停项目的?那正好,我这有份减产农户的补偿申请,您顺便签个字。”
“先别急着给我下结论。”
陈默没想到这个女镇长还蛮有脾气的,他一边说,一边蹲下身,从何水彤手里接过病株,又捻起一把土壤揉搓着问道:“去年夏天雨水比往年多了多少天?打药时用的是什么药剂,浓度多少?”
何水彤愣了愣,报出一串数据道:“去年六月到八月降雨天数比常年多12天,湿度平均超标18%。用的是醚菌酯,浓度按说明书的上限配的。”
随行的农业局专家这时开口道:“陈县长,白粉病在高湿环境下易爆发,醚菌酯虽有效,但浓度过高会对水稻产生药害。”
“而且稻菊套种的密度也有问题,每亩菊花株数比技术方案多了30%,通风透光差,加重了病害蔓延。”
陈默冲专家点点头,便看着祁孝川说道:“祁书记,你喊那边正在田里劳作的农户过来,我问问情况。”
祁孝川赶紧应道:“好的。”
很快农户被叫了过来,是去年参与试点的农户之一。
陈默看着农户问道:“大叔,您今年还愿意种稻菊套种吗?”
中年大叔抹了把汗说道:“说实话,去年亏了钱心里慌,但头一年确实赚了。”
“要是能解决病害问题,我还是想试试。何镇长说了,这循环农业是长远路,我信她的技术,但也怕再出岔子。”
陈默听了这位中年大叔的话后,只是点了点头,却没说话,便让大叔离开了。
但陈默冲着何水彤说道:“何镇长,我们回镇政府谈谈。”
说完,陈默率先朝着那样商务车走去。
一行人跟着陈默上了车,回到镇政府会议室。
陈默让祁孝川和何水彤坐在对面,桌上摊开试验田的数据和报表。
“孝川书记,贡米是六安镇的根,这点不能丢。但守着老祖宗的法子,不代表不能创新。”
“水彤镇长,创新是好事,但脱离实际的冒进,就是对农户不负责任。”
陈默说着话时,指着报表上的数据说道:“我的意见是,套种项目不叫停,但要调整。”
祁孝川一听陈默要支持套种,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也顾不上冯怀章的叮嘱,急切地说道:“陈县长,这样套种的话,那贡米的招牌就要毁了。”
何水彤见祁孝川急着反对,也急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指路着祁孝川,脸涨得通红,却说不出来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