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没有生气,只是一脸意味深长的看了杭英一眼,也没准备回答杭英的问题,而是说:“朕听闻太子和太傅要在太傅府用饭,想着杭娘子手艺不错,所以过来凑个热闹。”
“皇上能来和微臣一起用饭,是老臣的荣幸。”太傅大人听皇上没有要责怪的意思,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放下来,刚刚他是真的为杭娘子担心死了。皇帝做事喜怒无常,有时候即便是为朝廷立过大功的人,如果触怒了皇上,那也是说杀就会杀掉的。他见皇帝没有生气的意思,心情放松了一些,看了一眼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胡林,感觉现在胡林做事越来越不中用了。
皇帝出宫这么大的事都不事先派人过来通知一声,不过太傅大人也没真的生气,又看了看桌子上的饭菜,勉强笑笑解释说道:“皇上,今日定国侯府的饭菜实在有些简陋,不如?”
“朕看着挺好的,这些菜式朕在宫里都没见过。”皇帝的目光在饭桌上扫过,发现很多菜式都很新鲜,即便是整个京都也很难找出这样菜式,忍不住再次看了杭英一眼,笑道:“杭娘子的点子确实不错,这些菜式便是京都那些大酒楼里的厨子也未必能想出来,朕看了胃口都要大开了。”
“皇上,奴才给您试毒。”原本皇帝在外用膳是不合宫里规矩的事,但皇帝是胡林的主子,他也阻拦过,却哪里能阻拦的住啊。现在胡林只有主动帮皇帝试菜的份儿,他心里的苦,也只有他自己清楚。
皇帝却不在乎这些,挥挥手,笑着解释道:“你带人去学习如何提炼细盐,刚刚太子和太傅都吃了这些饭菜,现在他们都没事,显然徐爱卿和杭娘子是不会在这些食物中做手脚都。”
“多谢皇上信任。”
听了皇帝的话,徐梦然和杭英心中纷纷浮现出一丝苦笑,他们倒是没想到,皇帝会如此信任他们,这些饭菜竟然试毒的过程都省略掉了。
而胡林听到皇帝的话后,原本白皙俊朗的脸顿时垮下来了。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劝阻皇帝了,徐大人和杭娘子的为人所有人都清楚,可架不住有小人在背后捣鬼啊。若是被小人钻了空子,怕是他们这些奴才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不过为了小心起见,杭英还是小心提醒道:“启禀皇上,小心使得万年船,胡总管说的试毒,程序虽然烦琐了一些,但他也是为皇上的身体健康着想,还是让胡总管先检查一下吧。”
“也罢,这些都是他做事份内的本分,若是朕不让,倒是显得朕不守规矩了。”皇帝心中很是郁闷,自从当上这个皇帝后,他就没过上过一日的自由日子,每次做事都被规矩束缚着。
稍微有些不满意,这些下人们和身边的妃子都会站出来劝说,着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不过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胡林不管皇帝抱怨的话,得了皇帝的吩咐,忙从身边的小太监手上接过一根专门试毒的银针,在每一道菜上都扎了一下,针尖上没任何变化后才算放心,然后笑着对皇帝说道:“皇上,可以用膳了。”
皇帝点点头,对太子、太傅和徐梦然说道:“大家一起吧,朕正好有些事要与几位商量。”
见此情况,杭英和陆思婉相视一眼,知道他们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这里,忙躬身行礼告辞,转身出了大厅。
陆思婉有些不情愿的看了看大厅中的饭菜,忍不住低声抱怨:“我忙活这么长时间,可是一口都没尝过呢。”
杭英一瘸一拐的在紫藤的搀扶下,走在陆思婉身边,见陆思婉现在还有心情抱怨皇帝,忍不住笑道:“你着急什么,这不是紫藤还在吗?”
“杭娘子,皇上吩咐奴才带了工部的人过来,奴才不知这些官员要和谁学习提炼细盐的方法,还请娘子示下。”胡林见杭英和陆思婉出去,忙快步跟上,出了门后压低声音与杭英询问道。
杭英也不隐瞒,看了看紫藤,然后对胡林笑道:“胡大人别急,直接带人跟我们过去厨房即可。”
胡林从小跟在皇帝身边伺候,是个贯会看人眼色的人,见杭英想让紫藤姑娘教工部的官员们提炼细盐,心中便有了主意,忙点头说道:“杭娘子稍等,奴才这便去和皇上打声招呼,然后就与您过去。”
宫里的规矩杭英很清楚,却没想到规矩这么大,刚刚所有人明明都听到皇上已经安排胡林带人去学习提炼细盐都方法,却没想到事到临头,胡林还需要进去打招呼。不过这些事杭英并不在乎,不过是多等一会儿的事儿,对她并没多大影响。
“皇上,您怎么了?”
杭英正和陆思婉在大厅门口等胡林的时候,突然听到大厅内传来胡林凄厉的惨叫声,而且听胡林话里的意思大厅内发生的事与皇上有关,两人的脸色顿时白了白。倒不是他们大惊小怪,而是事情关系到皇帝,只要事情关系到皇帝就没小事。
“杭妹妹,我们该怎么办?”听到大厅里的声音,陆思婉顿时慌了,她虽然出身高门,却没遇到过这样的大事,第一次遇到整个人都慌了。
杭英心里也是慌乱无比,不过她还能保存一丝理智,沉声道:“我们先去里面看看情况。”
说完,杭英在紫藤道搀扶下和陆思婉重新回到大厅内,发现此时的大厅里已经乱做一团。太子和徐梦然正扶着皇帝向一旁的软榻上走,太傅大人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急的在原地打转,显然也不清楚接下来要如何做了。
此时,胡林的脸色比之太傅大人的脸色还要难看,眼看都要哭出来了,他跟随皇帝一辈子,从没离开过皇帝,如果皇帝出现意外,他这辈子也算是活到头了。
杭英现在最关注的还是皇帝,她的目光在皇帝脸上注视了一瞬间,立刻发现皇帝是中毒了。可这毒皇帝是如何吃到肚子里的呢?而且刚刚她只是随意在徐梦然、梁玉臣和太傅三人的脸上扫过,三人身上并没出现任何中毒的迹象。
顾不上脚上传来的疼痛,杭英快走几步来到太傅身边,拉住他询问:“太傅大人,您和太子、夫君三人都吃了今天的菜吗?”
“当然,陪着皇上吃饭,又不是做坏事,自然是该如何就是如何了?”太傅并没隐瞒其中的问题,反而直接说明了其中的问题。
既然所有人都吃了饭菜,为何只有老皇帝中毒?这一点让杭英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也不是一个喜欢纠结的人。她的人生哲理是不明白就去查,只要是人做的事,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快去派人请太医过来。”杭英先吩咐紫藤安排人去做事。
今日老皇帝在定国侯府中毒的事若是不能很好的解决,定国侯府中的所有人就等着被抄家灭门吧。
听到杭英的话,梁玉臣和徐梦然二人感觉他们刚刚真的是傻了,怎么没想到如此安排呢?不过现在杭英这样安排了,他们也放心不少。
梁玉臣忙让开位置,扶着杭英走到老皇帝身边,解释道:“杭娘子,你快先给父皇看看,他究竟是如何中毒的?”
这也是杭英想要的,所以她并没推辞,而是指使着徐梦然端一杯清水过来,倒不是她口渴了,而是想通过这样的掩饰缓解一下老皇帝身上的毒素。
徐梦然自然不会拒绝,忙去按杭英的安排做事。杭英自己则开始检查起老皇帝的身体情况,检查的同时,她脸上的表情不断发生变化,一会儿担忧,一会儿愤怒。
“杭娘子,父皇究竟中的是什么毒,为何会发作的如此凶猛?”梁玉臣见到杭英脸上的表情后,心中那叫一个焦急,忍不住开口询问。
这时徐梦然刚好端了一杯清水过来,顾不上其他,杭英先接过水,看了一眼老皇帝的脸色,发现刚刚过去短短一两分钟时间,老皇帝的脸上已经泛起了死气,整个人的皮肤都变成灰色了。
看到这一幕,梁玉臣、太傅和徐梦然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是没救了啊?看到这里,梁玉臣的眼泪都掉出来了,在外人看来皇帝最宠爱梁玉琪,可只有梁玉臣知道,皇帝之所以会这样做,完全是为了保护他?
“父皇,您一定要坚持住啊。”
此时,杭英已经趁人不注意悄悄将碗里的普通水换成了空间泉水,直接捏着老皇帝的嘴巴给关进去了。做这件事的时候杭英心里还有些忐忑,万一老皇帝醒来后知道她如此对待皇帝,该不会把徐家抄家了吧?
现在已经顾不上这么多,做完一切就听到了梁玉臣的哭嚎声,忍不住翻个白眼,说道:“皇上的脸色好了一些。”
“当真?”听到杭英如此说,现在大厅里的梁玉臣、太傅和徐梦然三人全来了精神,忙凑过来看情况。
果然见到老皇帝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到肉色。看到这一幕,太傅大人一脸不解的看了看杭英,忍不住询问:“杭娘子,皇上身上的毒这是解了?”
“应该还没没有,我再检查一次。”杭英也不确定老皇帝的身体情况,不过她很清楚,皇帝的这条命暂时算是保住了。
检查过后,杭英一脸郑重的说:“皇上身上的毒已经解了一大半,接下来只要好好调理身体就能康复,不过这次皇帝身上发现了两种毒素,一种已经在他体内潜伏了最少半年时间,遇到今日饭桌上的藕片才被激发出来。”
“父皇为何会中毒这么长时间?”梁玉臣随口问出来,然后发现事情不对劲儿忙改口说:“这个胡林,做事越来越不靠谱了。”
“杭娘子的意思是说宫里有人给皇上下毒?”太傅大人毕竟是上了年龄的人,对这样的事心里很清楚,但也不好明说。
杭英却不管这些,点点头解释道:“很有可能,但这些事还要详细调查清楚,否则就算今日救下了皇上的性命,说不定改日还会中毒。”
“让胡林去查,今儿朕就在定国侯府等消息了。”老皇帝因为喝了一碗空间泉水,又缓了一会儿时间,人已经醒过来,然后就听到了杭英的分析,立刻开始安排人去调查。
见老皇帝醒来,杭英忙让开身体,给太子和太傅二人让出位置,让两人靠近一些说话。老皇帝见儿子和太傅还在这里,而且两人脸上都是一副担心的神色,伸手让梁玉臣扶他坐起来,勉强笑道:“多亏了杭娘子,朕还死不了,胡林呢?”
刚刚还在安排要让胡林去做事,现在竟然没看到胡林的踪迹。皇上有些不悦,冷声道:“这个时候胡林去什么地方了?”
原本见皇帝情况好转,梁玉臣心中也高兴,见皇帝也没生气,他就知道今儿徐梦然和杭英两人算是过关了,但接着就听到皇帝汉胡林,这时杭英梁玉臣才想起来,忙为胡林解释道:“父皇,刚刚您突然晕倒,胡林忙着去找太医了,想来这个时间也该回来了。”
“算他还有点儿良心。”现在皇帝感觉自己的身体舒服很多,比体内的毒素还没发作的时候感觉都好,心情随之好了不少,便没有要责怪胡林的意思,只看向杭英问道:“刚刚杭娘子喂朕喝的什么水?”
众人都沉浸在皇帝身体好转的喜悦中,刚刚皇帝的样子真的是太吓人了,眼看着马上要不行的样子,那时候只要有人能够救治皇帝谁也顾不上那么多了。竟然所有的人都把这件事儿给忘记了,可谁也没想到,皇帝会突然问起这件事儿。以为皇帝是要责怪杭英随便喂他吃的东西,要知道随便给皇帝吃的,那可是犯了大忌讳的事。
太傅大人忙跪下为杭英求饶道:“皇上,刚刚杭娘子也是情急之下喂了您一碗清水,并没多给您吃任何东西。”
“哦,如果只是一碗普通清水,为何朕喝了身上的毒酒能缓解呢?”老皇帝一脸严肃的说,目光不断在杭英身上扫过,他总感觉这个杭英身上有猫腻,可又说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