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傍晚时分,余晖洒满庭院,小蛮拿着一叠红衣走来。
“夫人,这是嫁衣,您试试。”
“啊?”
杜如霜正在秋千上荡悠,闻言十分惊讶,轻点脚尖停下。
她轻轻摸着眼前的红色嫁衣,眸中难掩惊艳之色,彩色蚕丝绣着雀翎,映着落日光泽熠熠,栩栩如生,轻盈灵动。
“何人的嫁衣?”
“自然是夫人的,夫君怎会为旁人准备嫁衣?”
循声而去,杨暄笑着走来,一袭绯红官袍,身长玉立,器宇轩昂,比之以往增添了几分温润。
杜如霜望着眼前的杨暄,恍如隔世,她纵身一跃跳下秋千:“你回来啦。”
他顺势一把接入怀中,温柔道:“夫人试试?”
她小头一歪问道:“这有必要吗?”
睫羽轻扬,双瞳剪水,俏皮可爱。
杨暄嘴角浮起宠溺的笑意,俯身耳语:“你已不是你,我已不是我,自然有必要。”
杜如霜‘嘿嘿’一笑,起身去房间试了衣裙。
杨暄在外面等候,他希望夫人着嫁衣的模样,在成婚那日再见分晓。
片刻后,她雀跃的跑出来:“很合身!你何时准备的嫁衣?”
杨暄张开双臂迎接着她:“知晓夫人不会刺绣,自从沈凌云出局,便已安排赤羽庭去制作了。”
杜如霜直呼:“好贴心呀!”
随后摸了摸杨暄头上的官帽,点头赞叹道:“这一身绯色也很帅气!”
杨暄抱着她唇角勾笑,轻声问道:“夫人觉得夫君穿何种颜色最好看?”
杜如霜思忖片刻,随后坏笑一下,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调戏道:“乖,不穿最好看!”
“哈哈哈......”
说完后杜如霜从杨暄怀中挣脱出来,捧腹大笑。
杨暄深呼吸一口气,嘴角笑意却始终压不下去。
“好好好,夫君记下了。”
不枉夫君推了今日同僚邀请的吃酒。
听说觥筹馆来了个新的小娘子,会的花样多,又美若天仙,他的同僚王旱竭力邀他去,他推拒了。
夫人要吃醋的。
何况全天下也找不到比夫人更好的女子了。
不,有的,七年后会有一女子,让你神魂颠倒。
“哈哈......”
一旁的杜如霜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突然整个人悬空起来,她尖叫着抬头,见自己被杨暄打横抱着,正向房间床榻走去......
小蛮与未安对视一笑,虽不知夫人低声说了些什么,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还是很明显的,二人连忙上前,一人关上一扇门,而后躲得远远的。
“夫人与公子自从杜府回来后,就像放飞了似的。”
“那可不,也不知夫人以前矜持个什么劲儿,就非要虐我们公子。”
“闭嘴,还不是公子以前对夫人太冷淡了,不得让他尝尝被冷落的滋味?”
卫安笑着点头:“小蛮姑娘说得对!”
这小蛮怎么跟少夫人学的如此粗鲁!
杜如霜虽惧怕男人,但接受杨暄之后,一点也不忸怩作态,如她性情一样明媚张扬,且很容易被取悦。
傍晚夕阳洒在窗棂,院内幽静柔和,帐子里春光旖旎。
随着光一点点褪去,她一直跃动在浪尖儿上,早已疲惫不堪,只想让他停下。
许是被她婉转空灵声音激励的,许是夫人那句话的撩拨,杨暄耐力十足,不愿放过她。
“歇会儿好不好?腿快断了。”
他顿了顿,蹙了蹙眉,继续用力,对她的哀求无动于衷。
一阵愉悦袭来,她又情不自禁的随之飘荡,心里却不停的咒骂。
杨暄你个畜牲啊!非得让我求你是不是!
她实在受不住了,挎着个脸:“夫君,求放过。”
他唇角一笑,停了下来,擦了擦满头的汗。
她筋骨酥软的像一滩水,闭着眼,大口大口的喘息,几乎累晕过去,头昏脑胀的。
“夫人不喜欢夫君吗?”杨暄问。
她累的已经没有心思思考了,只想歇着。
见她不言语,仿佛睡着了,杨暄有些低落。
夫人为何总是叫我名字?不愿承认我是她夫君吗?
他的心渐渐垂落,轻轻叹了口气。
正欲翻身离开她的怀抱,杜如霜轻轻拉回了他。
怎会不喜欢,若是不喜欢早就跟你一刀两断了。
她睁开双眸,里面有星辰和秋水。
“喜欢啊,可我也不是受虐狂啊。”她说。
“喜欢为何不叫我夫君?”
“额……”原来他纠结的是称呼啊。
她叫不出口,也不知道他叫夫人为何总是那么顺口,她听起来也顺耳,喜欢听,但偏偏到她这里,十分别扭。
杨暄想,夫人是打心眼里不愿承认?还是心中还惦记着别的男子?
她只是不习惯古代的称呼而已。
“我以后尽量叫夫君好不好?”
他笑着说:“好。”
结束后,杨暄抱着她去浴池洗了洗,又为她穿好衣服。
自从杜如霜换了人,她便再没伺候过杨暄穿衣。
杨暄吩咐小蛮传了晚膳,换了床单。
膳桌上十分丰盛。
看到枸杞猪腰汤时,杜如霜瞥了一眼小蛮。
她对她挑眉一笑:夫人,我懂你,好好补补!
你可真是……想害死你小姐啊!
二人用过晚膳,携手在庭院里逛了逛,夜风温凉,拂面而过,可闻阵阵花香。
“我想跟你商量个事情。”
“夫人请讲。”
“你有没有避子汤的方子?”
他常常流连青楼,应该对这很了解吧?
“你?”
她纠正道:“夫君。”
“要这做什么?”杨暄问。
她知道杨家凄惨的下场,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受此连累,想到杨暄她已心如刀绞,若自己的亲生骨肉也要承受如此结局,她怎么忍心。
她说:“我想和你,和夫君多做几年神仙夫妻。”
杨暄开心的笑了:他也有此意。他舍不得中断如此销魂之夜。
他唇角勾笑:“好,夫君定夜夜服侍好夫人。”
说着他将她拉入怀中,轻轻吻向她的唇边。
她虽不忸怩,但也是第一次与男人这么腻歪,脸颊还是悄悄红了。
好在月色善解人意,朦胧如雾,风吹的树梢沙沙作响。
她攀着他的臂膀,踮起脚尖回吻他。蚕丝衣袍柔和了他坚硬的肌肉,抚摸着格外舒适。
她的身段轻软纤细,柔嫩弹润,杨暄越发沉迷,竟不自觉解开了她的衣裙。
“这可是在院子里呢!”她伸手制止。
他想带夫人在别院的各个角落,只是夫人大概不会愿意,好可惜。
杨暄将她横抱而起,大踏步的回到了房间。
滚落床榻的瞬间,二人又燃烧起来,想必是那碗汤的缘故,太滋补了。
原来床笫之欢如此令人沉醉,难怪那么多昏君沉迷女色,她也想沉迷杨暄之色。
杨暄呢?别提了,他恨不得溺死在夫人怀里。
翌日清晨,杨暄顶着疲惫的黑眼圈上早朝去了。
杜如霜睡至日上三竿,杨府丫鬟来传话:“二少夫人,夫人请您过去一趟。”
既然已经决定要与杨暄在一起,杨府之人自然是要好好相处的。
杜如霜洗漱收拾一番去了杨府,被丫鬟带至万寿堂。
她扫视一圈,一院子的丫鬟婆子,包括上次绑她的那两位膀大腰圆的嬷嬷,心有余悸,又望向眼前的杨夫人,张老夫人以及张意婉,三人神色凝重,情况不妙啊。
果然,她还未走上前行礼,那两个粗壮的嬷嬷又冲了上来。
杜如霜惊慌失措的向后撤退:“欸欸欸!你们干什么!”
“你竟敢与外男密谋害死暄儿!本以为你们二人就此分开,老身便不再追究,想不到你还敢回来?作为杨氏妇人,便要好好教教你杨家的规矩!”
我的老天奶啊!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吗?我果真不应该答应杨暄啊!
“啊呜!”
杜如霜还未反驳,口中已被塞入一块丑不拉几的黑布。
“呜呜呜......”
此事你们为何不早说啊!早说我就不回来了!
张老太太手中拐杖一顿,呵声道:“按照家规,杖责六十!”
杨夫人倒吸一口凉气:“老太太,这不妥吧,暄儿......”
老太太沉声道:“若她得逞,你的暄儿可还有命活?”
杨夫人顿时缄口不言。
我要她永远说不出杨家的秘密!
小蛮被两个丫鬟反手押着,见状当即跪地求饶:“老太太,夫人,求求您放过少夫人吧,奴婢愿替夫人受罚!”
“六十杖少夫人命都没了,二公子回来定要过问的!奴婢贱命一条,要打要杀都行,只求您饶了少夫人一命!求求夫人!”
见她哭的如此凄惨,两位丫鬟有些无措的松开手,小蛮立刻俯首叩头。
砰砰砰——
杜如霜鼻子一酸,眼泪不停地打转:小蛮,对不起,连累你了。
仅三两下地上便有一片殷红血迹,小蛮额头鲜血顺脸而下,又与泪水混合流入脖颈,没入上襦。
杨夫人见她如此忠心,于心不忍,转向张老太太求情。
“老太太,若她有个三长两短,暄儿定不会善罢甘休的,还是......”
“既然你求情,那看在暄儿的面子上,减轻一半,杖责三十。”
哎呦喂,他面子也不大啊,怎么不给我全免了!看似区别很大,但左右都是死!我哪里能扛得住三十杖啊!
接着老太太阴声道:“给我重重的打!”
她抬头瞥了一眼,张老太太眼底掠过一丝阴鸷,杜如霜顿时浑身一颤:这老太太想打死我......掩埋杨家的秘密!
奈何她的嘴被堵着,手被绑着,如砧板鱼肉,任人宰割!看来今日必死无疑了!
杜如霜深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天谴来的可真快啊。
她做好了死的准备,闭上眼,横下心,不再反抗。
但是当板子落下来时,一阵剧痛带着麻木从屁股瞬间传入大脑,还未来得及喘息,下一杖接踵而至。
杜如霜顿时眼泪喷涌而出:啊啊啊好疼啊!还不如被熊拍死呢,还不如被爹一枪捅穿呢!还不如被杨暄掐死呢!
杨暄求求你来掐死我吧!
我恨你杨暄!你这个灾星!
我怎么这么倒霉啊!倒了八辈子霉遇到你!
唔,还真是下了床便不熟了。
户部,杨暄正在校对各地区田亩,突然打了个喷嚏。
待他散班回到别院,左右不见杜如霜,得知去了杨府,心下隐隐不安。
当即快马加鞭赶至杨府,众人皆在万寿堂。
见他来,张老太太示意下人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