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母,你们别走。”病房里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张嘉柔站在门口,她脸色苍白,身体倚在门框上,“我要嫁给沈信民。”
这一句话像是给波涛汹涌的海面投下了一颗炸弹,掀起了更大的浪花,张母要不是顾忌着四周的人,几乎要尖叫,“你个死丫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没皮没脸的女儿?我告诉你,我不同意……”
“不需要你同意。”张嘉柔目光朝向她,一字一顿地说出这句话,她现在突然发现其实说出这句话也没什么难的,她再次道:“不需要你同意!”
张母愣住了,随即勃然大怒,抬起手就要扇她,沈信民挡在她面前,抓住她的手,“别对她动手。”
张嘉柔却从沈信民身后走出来,她看着张母,“死了一场,我突然明白了,其实你们控制不了我,是我太懦弱了,因为我自己也在恐惧,如果我摆脱你们的话会不会更惨?是我自己不敢走出来,我怕我自己承担不了离开你们的后果,我死的时候还觉得我摆脱不了你们,可是有什么摆脱不了的,没那么难,就这么简单。”
张母整个人呆住了,“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嫁到这样的家庭你会吃苦的。”
她死了一场才明白的道理,张嘉柔开口,“我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我愿意承担后果,你们就控制不了我,至于吃不吃苦,我嫁了你们选择的也不一定享福,但以目前的状况看,你们并不是为了我好,所以我不会听你们的。”
张母摇头,“你真是疯了,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因为我已经试过一次了,无所谓。”最差的不过是再死一次,张嘉柔已经不愿意再和他们吵了,也不想他们认错,也不想纠正他们的思想。
张嘉柔主动握住了沈信民的手,“这是我的选择。”
她有了负担自己一生的勇气。
杜月梅在旁边看着,她没想到张嘉柔这姑娘死了一次竟然这么通透了,那她上辈子难产而死,临死的时候是不是要后悔自己没有反抗了。
张母气得直接走了。
杜月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她可以保证,“嘉柔,你放心,老五要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就先替你解决他,我也不会掺和你们夫妻间的事……”
一个姑娘在这个年代说出这样的话,无异于没有娘家的靠山了,杜月梅原先觉得她胆小温柔,现在觉得她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也许死过了一次看透了,就有了不一样的人生方向吧,就像她一样。
张父张母走了,这里没有个伺候人的也不行,他们这种小地方也不流行找人伺候,要不然会被人说压榨人,到时候闹大了可不行。
可沈信民一个男人在这伺候也不好,毕竟没有结婚,流言蜚语能杀人。
杜月梅只能在这先照看。
周寂两个小时后才赶过来,他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结婚这种事张父张母不出面也不行,对姑娘不好。
“三哥。”沈信民叫他,“你,你怎么来了?”
“嗯。”周寂在家里除了老四,跟沈信民的关系最好,他肯定会帮忙,“放心吧。”
……
张父张母回到家,张母坐在椅子上直哭,她不停地擦着眼泪,“你看看你女儿在医院那个样子,她真是不要脸了,想嫁就嫁吧,以后受了苦再回来我是不会管她的。”
“这房子是我的她也别住了,收拾收拾东西让她滚。”张母推开门,她发现了旁边的炭火盆,以及门上贴着的胶带。
她看着盆里的炭火,突然软了力气蹲了下来,张母眼泪直答答的往下掉,张父过来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错了?当年嘉柔跟我说的时候我确实没有放在心上,你说我弟弟当年都那么大了,我想着他说不定是喜欢嘉柔,抱一抱什么的这不很正常吗?这怎么就会这么严重?”
她此刻也不愿意往深了去理解,因为往深了理解就意味着她以前做了多么过分的事。
这些年她还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跟弟弟一家人相处,她再往深了想,就意味着要承认女儿是因为他们这个家自杀的。
张父叹了一口气,“事情怎么就会变成这样?”
夫妻两个人眼泪还没有擦干,外面就有人敲门了,张母连忙洗了把脸,张父也收拾了一下东西,一打开门,竟然是他们认识的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