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槐安监控到那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灵魂那一天,大师姐来找了他。
占卜的水面因为她的到来泛起涟漪,搅乱了里头缥缈血色的结局。
“师弟。”
宿槐安闻声抬头,对上自家师姐泛着笑意的眸子。
她站在阴影里,正歪着脑袋打量他诧异的表情。
就像当年他因为擅自动了祭祀的物品,被师尊禁足关禁闭趴在书案上拿毛笔垒“井”字架的时候,听见声音偏头看向窗外对着他笑的大师姐。
那个时候阳光很好,洒在她的身上,闪闪发亮。
那是继位后几乎足不出户的宿槐安记忆里少见的大师姐笑的开怀的场景。
而且只是对着他一个人笑。
她说:[师弟,和我们去做任务吧,然后我们去吃羊肉串。]
他扒着窗户郁闷:[可是师尊不让我出去,还要我抄完历代长老的星图记录。]
下一秒大师姐从怀里拿出一沓墨迹未干的图纸。
在宿槐安看不见的角落,系统关掉了商场兑换页面。
她说:[就说我拐的你,嗯?]
阳光下少年人笑的肆意,浅色的眼睛在阳光下透着金色的光芒,炽热的耀眼,右眼下那颗小痣吸引着他的目光。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披星殿守阵的殿主,她也不是一剑护全宗的月见长老。
他们只是宗门里平平常常的师姐和师弟而已。
不知多少年过去,他又一次看见了这个笑。
一身丁零当啷的宿槐安直起上半身,半挽着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披散,跟着露出一个笑来。
他轻声喊:“大师姐。”
池归月倚在门上等了好半天才等到他的回复,脸都要笑僵了。
偷偷揉脸的她小声问系统:[真的好使吗?这样真的显得不突兀吗?]
太吓人了吧?
一个从来不上门的冷淡同门突然笑容满面地瞬移到自己的地盘上。
如果是她的话,绝对第一时间把人按在地上,掰着对方的脑袋质问对方是谁。
但凡来人晚一点解释剑锋就已经落在脖子上了。
系统信誓旦旦:[放心吧,不是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吗?笑容,笑容是人与人之间最真挚的交流。]
池归月嘴角抽了抽。
这个句子能用在这个地方吗?
还好系统的话确实有用。
伸手不打笑脸人。
她的占卜天才师弟没有计较因为她出现的时候故意搞乱占卜结果生气,甚至还脾气很好地收起阵法,做好一切后直起身无声地望向她,似在询问她的用意。
她的到来是突兀的。
甚至过于巧合了。
宿槐安静静地看着明显为了什么而来的师姐,目光一寸寸扫过对方的模样,在对方眼线那颗小痣上停顿了一会,不动声色收回目光,垂眸:“师姐是为了什么来的吗?”
池归月伤心:[好冷淡,怎么这么冷淡,是因为我上门没有提礼物吗?果然下次要拎果篮吗。]
系统:......
怎么不提两箱牛奶呢?
还有,祂不敢告诉自家测试者,人家这个态度已经很好了。
真的,和测试者平常挂机的模样比起来,这已经是热情欢迎了。
她平常那个模样比起人家别说冷淡了,甚至可以说是是人机了。
对方起码注意力、表情和言语都齐了。
可惜祂不敢说。
宿槐安收起占卜的结果收的速度极快,没等池归月看见就率先伸手把水面搅散。
池归月只看见了一片血红。
她问:“师弟这是在算什么?”
宿槐安的眼睫毛颤了颤,摇头:“只是占着玩而已。”
系统:[放屁,我都已经收到另一个玩家出现的通知了,我不相信你师弟没发现。]
要知道这个家伙是第一个自主发现池归月以前做了什么的家伙。
要不是祂撒了足够多的迷魂粉,指不定被这倒霉孩子看见多少呢。
这次要不要补一点呢?
可是他说没看见啊。
池归月接收到那个家伙突然出现的通知的时候就差一点笑出声,想起自己要做的事情实在是没忍住笑了起来。
笑完才想起宗门里还有一个能超前点播的师弟。
[师姐,不要走。]
[不走,不走,不是在这儿吗?师弟那是你做梦呢。]
想起之前自己在人家面前答应了什么的池归月:......
哈,吹牛吹早了。
宿槐安见自家师姐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无声对峙。
过了好一会,宿槐安还是没忍住。
他站了起来,风吹过他身上的装饰品,发出清脆的声音。
他慢慢走到自家师姐面前,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对方,伸手。
池归月:[系统,说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呢?]
系统:[他敢!]
宿槐安当然不敢。
他只是抱住了自家师姐。
池归月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和拿着电击棍的系统面面相觑。
池归月除了自家徒弟和弟弟,和旁人极少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一瞬间也僵在原地。
宿槐安的规矩把控的很好,只是虚虚拢着她。
就像拢着一株马上要随风飘散的蒲公英一样小心翼翼。
一向活的肆意的玄天宗披星殿殿主脸上露出了脆弱的表情。
“师姐。”
还在想他是不是被上身了的池归月下意识应了一声。
“能不能......”
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自己扛。
能不能不要什么都瞒着我们。
能不能为了自己而活?
卡在心里的话,宿槐安一句都没有说出来。
师姐是自由的飞鸟。
没有人能改变她的想法。
她一向如此。
他默默松开了手后退一步,偏过头,闷闷开口:“能不能不要这么遮遮掩掩。”
池归月:?
“师姐请回吧。”
池归月:[系统!我们被赶走了!他果然生气了!]
“生气”的宿槐安顿了顿。
“至于之后发生什么,本座权当是占卜的疏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