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家久违地再次一大家子人一起吃饭。
秦香兰买了一块肉回来,让林秀英做了一盘红烧肉。
家里的调料没有饭店全乎,但林秀英的手艺不错,做出来的红烧肉也很好吃。
“啪”
拿着筷子的手背被狠狠地抽了一下,钱宏利“嗷”一声扔了筷子,捧着自己的手背吹风。
“呼呼呼!妈,你干啥呀!你打我干啥?”
秦香兰淡定的吃着碗里的红烧肉,瞟了跳脚的三儿子一眼。
“你那筷子净往那不该伸的地方伸,我打你咋了?你就是欠打!”
手背上的疼痛终于缓解了一些,钱宏利鼓着腮帮子,不满地反驳。
“妈,啥叫不该伸的地方啊?那么大一盘子肉,蓉儿自己也吃不完,就不能给我吃一块儿啊?”
除了钱明,秦香兰给家里的孩子们一人夹了一块肉。
又夹了一块儿肉放进了钱蓉的碗里,秦香兰用筷子将肉块碾碎之后,喂给了钱蓉。
这一回,她连看都没有在看一眼钱宏利。
“这肉是我买回来给蓉儿补身体的,就算是她吃不完,也轮不到你!”
孩子们得了肉,都吃得可开心。
尤其是钱蓉,小丫头吃得脸都不太。
小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仓鼠一样。
秦香兰看小孙女吃饭觉得可爱极了。
另一边的钱宏利看见自家老闺女吃得脸颊鼓鼓却是气得要死。
小丫头片子就是没良心,有好吃的净鼓着自己,一点儿也想不起来她悲催的老父亲。
瞪着眼睛看着自己的三个闺女,钱宏利“蹭”一下站起身,张嘴正要骂闺女不孝,忽然感觉一阵凉意,后背的汗毛瞬间立了起来。
钱宏利赶紧闭上了嘴巴,抬头就看见老妈正看着自己。
那目光冷得都快要掉冰渣子了。
刚刚涌出的火气立马又咽了回去,钱宏利嘴巴嗫嚅了几下,到底没有骂出口,又颓然地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吃吃吃,小丫头片子饿死鬼投胎,自己老子还没吃呢,自己倒是吃得香!”
钱宏利小声地嘀咕着,以为没有人能听见。
完全没有看见,秦香兰已经冷下了脸。
他不敢骂自己的闺女秦香兰却是敢骂自己的儿子。
一筷子扔过去,直直地砸在了钱宏利的脑门儿上。
“闭上你那坑!惹出这么大的祸来还有脸要吃要喝?你能吃就吃,不能吃就滚!别在这嘚啵嘚的,耽误老娘吃饭!”
继手背肿了之后,钱宏利的脑门儿也肿了。
捂着脑门儿,钱宏利的眼睛都气红了。
然而,他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好几下,还是蔫儿了下来。
心中虽然不满,但钱宏利还是不敢彻底得罪老妈。
毕竟老妈手里还攥着老宋家赔的一千块钱呢!
万一把老妈惹生气了,不把钱给自己了怎么办?
钱宏利觉得这钱是赔给钱蓉的。
自己是钱蓉的亲爸,拿着钱就相当于是赔给他的。
秦香兰只是暂时保管,之后还是会还给自己的。
就算交完了钱蓉的医疗费,老妈再扣一点儿,至少得给自己一半儿吧!
现在吃不上肉也不打紧,等那五百块钱到手了,他天天吃国营饭店去!
不止红烧肉,他还要吃锅包肉!汆白肉!酸菜炖猪肉!萝卜烧牛肉!
他要把国营饭店的肉全都吃一遍!
谁也管不了他!
钱宏利安静了,捡起秦香兰的筷子用袖子擦了一下,又递了回去,重新坐下,老老实实地扒着碗里的土豆炖白菜。
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中的钱宏利没有看到,秦香兰根本就没有接他递过去的那双筷子,还十分嫌弃地看了一眼。
秦香兰嫌弃那筷子的眼神被钱宏刚看见了,眼珠子一转,钱宏刚立马起身,跑到厨房又拿了一双新的筷子出来。
殷勤地送到了老妈的面前。
“妈,用这双,新的!”
那狗腿的样子,就好像宫里伺候太后娘娘用膳的小太监。
一旁的钱宏胜看钱宏刚给老妈献殷勤,狠狠翻了个白眼儿,轻声嘀咕了一句。
“马屁精!”
说完,又看见自己身旁低着头照顾自家小闺女吃饭的林秀英,皱起了眉头。
这个榆木脑袋!
老五都知道讨好老妈,撒娇要好处,这个蠢女人除了像个傻子似的出力气还会干什么?
天天灰头土脸的,还不会来事儿!
也不知道当时自己怎么就瞎了眼,娶回来这么蠢女人回来!
钱宏胜这句话没有压低音量,全家人都听清楚了。
钱宏刚脸红了一瞬,又变得铁青,也朝着钱宏刚翻了个白眼儿。
马屁精怎么了?
只要能把老妈哄高兴了,从老妈手里捞点儿钱出来,他老婆就也能高兴。
他老婆高兴了,当马屁精他也高兴!
老五钱彩云和老六钱宏飞和他们老爹一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谁也不管,只管吃自己碗里的菜。
钱老七也不管哥哥们之间的官司,照顾着钱雪和钱雨姐妹两个吃饭!
钱家中人的所作所为,秦香兰都看在眼里。
老大、老三和老五心里想的什么,她心里一清二楚。
不就是惦记她手里老宋家赔的那一千块钱嘛!
他们以为自己会把这钱给分了。
然而事实上,秦香兰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这钱给分了。
她早就想好了,这钱是小孙女遭了这么大的罪得来的,得给她留着。
等陈向阳回来了,自己就去找他,看看他有没有门路,用这钱换两条小黄鱼回来。
这玩意儿虽然风险大,但是保值啊!
比放在银行里合适多了!
而就在秦香兰想到陈向阳的同时,陈向阳正在哈城的一个不起眼儿的小平房里,送走了最后的一个客人。
转身回了屋,陈向阳脸上淡定的表情彻底消失,眼中的狂喜再也压抑不住。
如果现在把屋里的手电筒给关上的话,陈向阳的眼神都能冒光。
不知道的,说不定还以为屋里进狼群了呢。
之所以说是狼群,是因为这样闪闪发光的眼睛不止一双,而是五双。
陈向阳这次一共带过来四个人,都是平时他们车队里和他关系最铁的兄弟。
此时五个人围坐在一张炕桌上,眼睛盯着桌上的一个小布袋,哈喇子都快要流出来了。
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年轻感觉自己的哈喇子快滴桌子上了,赶紧用一副袖子擦了擦嘴巴,抬头看向刚刚进屋的陈向阳。
“大哥,没想到哈城的人这么有钱!还有小黄鱼呢!”
另一个岁数大一点儿的,也跟着点头,只是眼睛还瞪着布包里的钱和金条。
“就是,我还以为咱们带过来这么多东西,一时半会儿的都卖不完,没有想到,咱们才到这儿几天啊!这么些东西就全都卖完了!两千多块钱,咱们一人能分四百多。哥,咱们下回再多带点儿吧?多干上这么几回,咱们哥儿几个都能回家盖上大瓦房了!”
男人说着说着,嘴巴就咧了起来,好像自己已经住上了敞亮的大瓦房了似的。
两个年轻人正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陈向阳这个时候也上了炕,闻言伸手在男人的后脑勺上来了一下。
“想什么呢?还一人四百多,你倒是会算账,这里面有三分之一是兰姨的,剩下的才是咱们的。”
一听这话,最开始说话的那年轻人一愣,掰着手指头算起来。
两千多块钱,去掉三分之一,就剩下不到一千五。
他们五个人分,也就每人两百多。
算明白以后,男人立马垮了脸。
“啊?这一下就少了一半儿啊!哥,要不咱们少给那个兰姨分点儿吧。咱们累死累活的,还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才分这么点儿,她啥也不干,分那么多钱,凭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