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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自己的房间之后，苏灿挥手布下数层隔绝探查的禁制，随后盘膝坐在房间的中央，并未急于清点学分或研究礼包，而是首先将心神沉入了自身那浩瀚无边的血海深处。
意识穿过翻涌的血浪与沉浮的法则碎片，不断下潜，最终抵达了血海最核心、最寂静的区域。
在那里，那具由仙骨铸就、承载了天道权柄的帝王分身，正静静地悬浮着。
它双目紧闭，面容威严而漠然，周身缠绕着无数细密的、由血海本源和天道法则共同凝聚而成的暗红色锁链，如同经络般将其与整个血海连接在一起。
它纹丝不动，气息内敛到了极致，仿佛被彻底封印在了一块无形的、由能量和时间构成的巨大琥珀之中一般，陷入了一种近乎永恒的沉眠。
苏灿的意识体凝视着这具分身，心情复杂。
他如今的神魂强大无比，早已能够一心亿用，可以轻易地同时分出数百亿个拥有独立行动和思考能力的分身，去往不同的世界执行任务、修炼、或者处理各种琐事。
最重要的是，这些寻常分身全都源自他统一的、完整的自我意志，就像是同一棵大树上长出的无数枝桠，无论枝叶如何繁茂，根系和主干始终如一。
因此，他并不会因为分身数量庞大而导致精神错乱，甚至影响到他自身作为“苏灿”这个本体的核心意志与情感。
可是，眼前这具天道分身却完全不同。
它不仅仅是一个工具，一个力量的延伸，当苏灿的意识主要投入其中时，它那由纯粹理性和浩瀚天道信息流构成的运行模式，会像最高效的病毒一样，彻底覆盖和改变苏灿的人格、思想乃至行为方式。
那种感觉极其诡异且可怕。
虽然苏灿依旧是苏灿，他的记忆、他的经历、他看问题的视角，这些东西完全是一样的，没有丢失分毫。
但却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就像是一台性能强大的个人电脑，其核心的操作系统和底层逻辑被强行更改、替换了。
硬件还是那些硬件，存储的数据也分毫未少，但操控电脑的“灵魂”却从一个有血有肉、有爱有憎的“人”，变成了一个只追求最优解、效率至上、毫无情感波动的绝对理性程序。
幸好，这具天道分身是绝对理性的，正因其绝对理性，它才会在能量供给不足、且存在未完成的“世界级任务”这个前置条件限制下，“计算”出回归血海沉眠、由本我意识出来收拾残局是最优解。
只要提前做好这些限制和准备，就还是可以“诱导”它，让它不得不选择沉眠。
可是即便如此，苏灿心中依旧有很大的顾虑，这具分身就像是一柄无上锋利的双刃神剑，威力无穷，却时时刻刻在反噬着持剑者的灵魂。
每一次动用，都是一次人性与神性的危险博弈，若是有朝一日，因为某个意外，或者在未来的某场战斗中被迫长时间、超负荷地驱动它，导致这具天道分身蕴含的绝对理性意志彻底压垮了本我，完全成为主导者，那么“苏灿”将不复存在。
剩下的，将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没有感情、没有欲望、没有恐惧也没有喜悦，只会按照冰冷逻辑和所谓“世界最优利益”行事的怪物。
这种事情，他绝对无法接受。
“我踏上修真这条路，一路披荆斩棘，历经生死，吞噬万千……可不是为了最终变成一块没有心的石头，一个只知道运转法则的机器。”
苏灿的意识体在血海中喃喃自语，他追求力量，是为了享受人生，是为了复活高元霜和李媛，是为了掌握自己的命运，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回家，如果连“自我”都失去了，那这一切奋斗还有什么意义？
“看来，还是要想办法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才行。”
苏灿心中不由得想到，不能仅仅依靠“限制”和“诱导”，必须找到一个方法，能够让他真正地、安全地驾驭这股力量，而不是被这股力量所“异化”。
这或许比他吞噬下一个天道还要艰难，但却是他必须面对的，关乎“存在”本身的终极问题。
他的心神从血海深处退出，重新回归本体。
睁开眼，看着自己熟悉的双手，眼中闪烁着思索的光芒。
接下来的日子，除了积累力量，寻找安全吞噬其他天道的方法之外，如何“降伏”己身的天道意志，将成为他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