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调出了一幅巨大的、展示龙虾兵社会结构的动态图谱，图谱中央是一个类似蜂巢女王般的巨大生物虚影，但仔细看，那似乎并非纯粹生物体，而是与战舰的某些结构相连。
“但真正不可思议的是这个文明本身！我们之前的认知完全错了。这些龙虾兵，它们根本不是什么拥有高等智慧的外星种族个体！
更像是一种高度特化的生物工具，这个文明的核心，是一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集体意识网络，这些士兵，我们暂时称它们为‘工蜂’，它们本身智力极其低下，完全依靠一种复杂的信息素和某种生物量子信号接收来自‘母巢’或‘主脑’的指令行动。你看它们现在的状态，就是因为我们在尝试接管中央控制晶体时，暂时屏蔽了主指令流。”
左航指着屏幕上一连串快速滚动的数据：“这才是奇迹所在！这个文明竟然用这种近乎本能的信息素传递和生物神经网络，实现了对一百八十万只低等虫族士兵的完美统一指挥，还能让它们进行精细的分工合作，操作这些明显需要相当认知水平才能使用的高科技武器进行精确打击！这简直是对生物学和控制论的终极挑战，它们的社会结构，更像是一个超大型的生物计算机，每个‘工蜂’都是一个处理单元或执行终端。”
“竟然是这样。”
苏灿消化着这个惊人的信息，随即疑惑地问道：“那为什么在原本的剧情里，它们更像是一群被困在地球、近乎无害甚至有些可怜的动物呢？这与我们眼前这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入侵军队简直判若两人。”
“这个问题很关键。”
左航双手在控制台上快速滑动，调出了一段经过翻译和整理的加密历史日志。
“根据我所截获的这艘飞船核心数据库里的消息，真相是：在抵达太阳系之前，这艘飞船的指挥官阶层，也就是那些被称为‘王虫’的高等个体，在征服上一个世界的战争中，感染了一种极其致命的特异性病毒，几乎全部死亡了。”
一旁的方辉神色凝重地接口解释道，他指着屏幕上显示的一种复杂生物结构图：“王虫是蜂巢思维网络的关键节点，负责高级决策和信息的中继放大。它们突然集体死亡，导致这艘飞船的指挥体系瞬间崩溃。按照原定计划，这支舰队本是来征服地球的先锋军，但失去了王虫的控制，绝大部分‘工蜂’士兵就陷入了我们之前看到的‘待机’或‘本能’混乱状态，高级武器系统也无法有效运作。飞船勉强坠落在约翰内斯堡后，剩下的、智力未完全开发的‘工蜂’们，自然就变成了一盘散沙，只能在本能驱使下建立隔离区，勉强生存，看起来自然就‘无害’了。”
他顿了顿，调出另一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数据：“更重要的是，它们携带的‘改造溶液’也就是电影里让主角威库斯变异的那个东西，其本质是一种强大的基因病毒武器。它的设计目的，是在大规模喷洒后，让地球上的所有碳基生物（包括人类）的基因链发生崩溃和定向重组，最终都将不可逆地转变成这种低智商的‘龙虾兵’工蜂，为母巢文明提供大量的劳动力和兵源。三年前，那个名叫克里斯托弗·约翰逊的外星人，它很可能是一只幸运地开始产生独立意识的‘工蜂’，在修复小型飞船离开地球后，将这里的情况，尤其是地球上存在大量‘未转化优质生物资源’的信息，传递回了它们的母星文明，也就是‘虾人文明’所属的更大实体。这才引来了这支新的、拥有完整指挥结构的正规军队，目的是继续执行中断的殖民计划。”
“原来如此。”
王北川摸了摸下巴上并不存在的胡茬，恍然大悟，但随即又产生了一个新的疑问：“那也就是说，即便没有了王虫，这些所谓的‘工蜂’个体，经过一段时间后，自身也能够慢慢诞生出一定的独立智慧？”
“你说的不错，这是一种生物种群延续的保险机制。”
方辉点点头，肯定了王北川的猜测。
“这些‘工蜂’本身也具备基础的神经结构和学习潜力，只是在蜂巢网络正常运行时，其个体思维被王虫释放的强效信息素和指令流彻底压制，以保证绝对的服从和效率。一旦王虫死亡，信息素压制消失，幸存下来的‘工蜂’在脱离网络后，为了适应环境和生存，其大脑中未被利用的部分会逐渐激活，从而缓慢地发展出独立的、相对低级的智慧，以避免整个种群因失去指挥而迅速灭绝。克里斯托弗·约翰逊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那么……”
苏灿将目光从屏幕上那些关于虾人文明生物科技的骇人描述上移开，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点：“这个‘母巢文明’，或者说其下属的这个‘虾人文明’，整体的科技水平究竟怎么样？对我们构成多大威胁？”
左航深吸一口气，表情严肃地回答：“很高。根据数据库中对它们疆域、能源利用、舰队规模和武器描述的碎片信息综合分析，这个‘母巢文明’是一个庞大的星际实体，其结构类似于地球上的国家联盟。就像我们通常将地球上所有人类文明统称为‘地球文明’一样，在宇宙的宏观尺度下，这个实体内部可能包含多种不同的生物亚种和文明分支，而我们现在面对的‘虾人文明’，仅仅是其中之一。”
他调出一幅粗略的星图示意，上面标注着虾人文明的大致势力范围。
“仅就这个‘虾人文明’而言，其势力范围大概覆盖了六百多颗适合它们生存的星球，拥有成熟的星际航行、生态改造和大规模生物基因工程技术。它们的战舰主力武器，例如能够进行大陆板块级别轰击的生化电浆炮，以及那种能扭曲空间进行短距离跃迁的引擎技术，威力相当可观。综合评估，它们的最高科技水准制造出的毁灭性武器，比如大型舰队的齐射或者某种行星级炸弹，确实能对我们班大日级一阶初期的强者构成生命威胁。如果被正面击中，即使是一阶初期的同学，也有重伤甚至陨落的风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