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田竹次郎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他当时刚到东州没多久,正在为了这批军火运送不出去的事情发愁,忽然库房那边传来消息。
他举枪的时候怀疑过,会不会是许家的人来探查情况。
枪打中了一个男人。
另外一个男人被压着,自己的人回来报信说那两个人跑了,地上有许多血。
后来竹次郎也没当成一回事,反正仓库里的东西没丢。
也没有人闯进去的痕迹。
但是他今天一上虎狼山就感觉到不对劲了,尤其是许积信指向拐杖的时候。
他就知道自己那天没认错,那个人就是程牧昀。
宫田竹次郎尴尬地笑笑:“二少爷来自己的地盘,直接来就行了,为何要晚上偷偷摸摸过来,还带着二少帅,我还以为是想偷货物的小贼。”
许灼华看了一眼程牧昀。
程牧昀是二少帅,但是很多人都不敢这么喊他,以为程牧川死了,喊他二少爷或者是二少帅,都会勾起他的伤心事。
宫田竹次郎不会不知道,他是故意恶心程牧昀的。
程牧昀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就好像没听到一样。
一般这种情况,说明程牧昀已经开始压制自己的脾气了。
许积信的脸上带着笑,看不出是气还是不气,“宫田先生也知道那是我们许家的地盘啊,那么多人看守,我还以为不是许家的地盘呢。”
宫田竹次郎尴尬地笑笑,“这次的货物比较重要,皇军很重视,所以加派了些人手。”
程牧昀冷不丁地开口:“军火,整整三个仓库,当然重要了。”
在座的人都没有接话,宫田竹次郎皱眉看向梁绍尊,梁绍尊则是垂下眼眸,一句话都没说。
“既然二位都知道了,我就不隐瞒了,是我的错,把货物伪装成了布匹,抱歉。”
宫田竹次郎虔诚地九十度鞠躬,等着许积信的回应。
在许灼华看来,这些东瀛人动不动就九十度的鞠躬,不是为了表达歉意,而是将人架起来,逼着别人原谅。
许积信故意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慢慢地说:“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宫田竹次郎听到后缓缓抬起了头,满脸的一个疑惑。
许积信看向程牧昀,“你说是吧,少帅,咱们不是也运军火吗?早就不是个秘密了。”
程牧昀顺着许积信的话说下去,“只是运个军火,也不必遮遮掩掩的。”
宫田竹次郎没想到两人会这么说,意思就是有希望。
“那二少爷……”
“等一下!”许积信打断宫田竹次郎,“我记得咱们运输军火跟粮食布匹,是两个价格吧?”
这话是问陈四海的,陈四海的眼睛转了一圈,随即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本子,沾了一圈口水翻开。
“回二少爷的话,运输布匹按照行规,每车两块大洋,每过一站,加收一块,三车起运,二十块运费打底。”
许积信点点头,“那军火呢?”
陈四海又往后翻了几页,“军火按箱算,一米长半米宽高的箱子,十块大洋,每过一站,加收五块。一百斤打底,每超一斤,加收一块。每车十五箱,一千块运费打底。”
陈四海又从另外的口袋里拿出来一个精巧的小算盘,上下拨弄,嘴里念念有词。
最后啪得一甩,“二少爷,姑爷,按照那三个仓库的存放量算,宫田先生一共是昧了十四万五千八百大洋的运费。”
他算得真快,许灼华忍不住感叹。
精确的数字报出来,许灼华也明白了,许积信和程牧昀,是想趁机坑一把宫田竹次郎。
十四万五千八百大洋,是他们估算过的,差不多是仓库那些军火价值的三成。
许积信挑了挑眉,看向宫田竹次郎,“宫田先生,我们许家从商,只要您补上运费,这个钱不挣白不挣。”
宫田有些为难地说:“多谢二少爷了,但是一下子这么多银元,很……”
陈四海拿出算盘一甩,粗着嗓子喊道:“折算白银,七万八千三百二十三两。”
再一甩算盘,“折算黄金,九百七十九两。”
许积信笑得灿烂,“这是友情价了吧?宫田先生意下如何?”
都到这个份上了,这批军火新海城那边要得急,他只能答应下来。
“好。”
许积信轻笑一声,喊道:“陈四海,算算这些天,仓库的租赁费、线路堵住造成的损失,还有前面几站兄弟们没得到的劳务费,加上我跟姑爷的医药费,报个总数给宫田先生。”
陈四海喊了一声“好”,连甩了三下算盘。
“仓库一个月租赁费是三百大洋,三个月是九百。”
“宫田先生抢占线路,每天损失七百到一千一百不等,共计三万三千大洋。”
“前面共有十三个站点,布匹和军火的搬运转输差价是十二块大洋,共计一万一千六百六十四大洋。”
“少爷和姑爷受伤,请大夫、配药、专人照顾,共计五百大洋。耽误工时,价值不可估量。”
最后陈四海一甩算盘,“二少爷,不算耽误的工时,一共是四万六千零六十四大洋。”
许积信揉揉太阳穴,“你说得我都晕了,折算成黄金是多少?”
陈四海道:“折算黄金是二十二两,相加一共是一千零一两黄金。”
程牧昀轻笑一声,“我挨这一枪吃的苦,陈管事一点都没算啊?”
陈四海战战兢地鞠躬:“姑爷千金之躯体,小人不敢妄加揣测,还有二少爷受的伤,我也不敢加上。”
许积信一拍桌子,“我的不算就行了,姑爷是什么身份,你也敢不算上?”
陈四海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二少爷恕罪,姑爷是少帅,小人知道,就算是给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漏算了姑爷的那份。”
几个人演了这么一出,就算宫田再傻也看出来不对劲了。
“二少爷,我愿意多出一百两黄金的运费,补偿程少帅。”
许积信挑眉道:“哎呀,这个好啊,程少帅你说呢?”
程牧昀不屑地拍拍身上根本就没有的尘土,轻声说:“我对黄金不感兴趣,我是个军人,对军火倒是很感兴趣。”
宫田竹次郎看向程牧昀。
程牧昀慢慢起身,“我手上正好缺军火。”
宫田竹次郎立刻说道:“我愿意出运费,你们不能压我的货。”
陈四海适时出现,“按照规矩,有权扣押所有货物。”
宫田竹次郎道:“你们不能这么干!”
陈四海:“偷换货物为价格更高的军火,扣留四成,签了契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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