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浩飞刚看到云曦月的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心中五味杂陈。
在过去十多年中，他确实一心一意把云曦月当做自己的亲姐姐，他也和其他人一样，觉得她温柔善良，是世界上最好的人。
可是，在慢慢看清她的本性之后，在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之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他有什么资格阻止？
正在犹豫的时候，一个声音突然传来。
“不能放！”
京墨、乌塔和大祭司快步走过来，气冲冲地瞪了一眼云曦月，吓得后者浑身发抖，然后才看向云家二人。
“此人意图杀害神鸟，不杀了她已经算好了，放？不可能！”
云康和老夫人皱起眉，见两人穿着普通，呵斥道：“你们又是谁？云家的事，和外人无关！”
云浩飞小声解释道：“这两位是来自柔然的使者，先锋将军和大祭司，他们受皇命入京，而他们所说的神鸟就是这只大灰鸟，在柔然奉为神鸟，是草原之神的使者。”
听见这话，两人顿时大惊失色，表情瞬间变得害怕恭敬。
柔然将军和大祭司？
惹不起，他们根本惹不起。
乌塔冷哼道：“冒犯神鸟，意图杀害神鸟，在柔然，是要被凌迟，一刀一刀把肉割下来，拿去喂狗。你们两个这么想救她，难道也参与了？”
一边说，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云康和老夫人脸色煞白，连忙摆手撇清关系。
“我们和她没关系，都是她自己做的，跟我们没有关系，没有关系。”
“对对对，没想到她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来，简直和她娘一个样，你们要罚就罚，不用管我们。”
云曦月还眼巴巴等着两人救她，听见这话，如同置身冰窟，声音凄厉地大喊起来：“爹！奶奶！救救我！救我出去！你们不能抛下我，奶奶，我是您最疼爱的孙女啊！你们忘记了吗？以前你说过，会用生命保护我……”
“住口！”
老夫人大骂一声，道：“你之前偷了朝颜的身份，霸占嫡女的位置，我们还没和你算账，现在还好意思说！现在两位柔然使者是我帮云家好好管教你，你还敢不听？云家出了你这样的人，真是蒙羞啊！”
云曦月如遭雷击，不甘心地转头朝云康求助。
“爹！爹！我知道错了，别把我留在这里，我是您的女儿啊，你以前最疼我了，救我出去吧。”
云康看了看她的惨状，微微皱起眉，然后移开了视线。
“你以前确实太过骄纵了，既然犯了错，那就要受罚，不然别人会说我们云家没规矩。”
云曦月彻底呆愣住了。
眼前这一幕是如此熟悉，好像以前云朝颜遇难，求云家帮助的时候，云康和老夫人就是这样说她的，连话术都一模一样。
那时的云曦月穿着绫罗绸缎，坐在一旁事不关己，甚至觉得这一幕很好玩，时不时开口煽风点火，幸灾乐祸。
而现在，被放弃、被责骂的人变成了她。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云康和老夫人生怕柔然使者会因为这件事迁怒云家，巴不得马上和她撇清干系。
一个庶女，还是罪妇之女，已经失去了所有利用价值，关几天就关几天，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留在这儿好好反省吧，知错了再回来。”
说完，便迅速转身离去，头也没有回。
云曦月跌坐在地上，眼神飘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一向最宠爱她的爹和奶奶，竟然就这样走了？
都是因为云朝颜！
如果不是她，自己现在还是云家的嫡女，享受万千宠爱，一切都是因为她……
云曦月猛地抬起头，怨恨地朝云朝颜看去。
“云朝颜，我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你一定很得意吧！”
她此时戴着铜钱面罩，看不到脸上的表情，但云曦月可以想象到，她此时脸上的表情已经在幸灾乐祸，在嘲笑她。
事实上，云朝颜此时的脸上只有冷漠，甚至有几分唏嘘。
云家。
这就是云家。
就算以前被捧在手心宠爱，一旦失去利用价值，就会弃之如敝履。
“云曦月，风水轮流转，我当初的心情，你现在感受到了吗？”
云曦月咬牙切齿：“是你！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云朝颜低头看着她，道：“十四年前，是你把我推下水的吧？”
云曦月笑了起来，眼神依旧怨毒地看着云朝颜。
“是，那又怎么样？凭什么你从出生就那么命好？明明都把你换走了，凭什么敖应秋还是喜欢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见了，敖应秋经常送你东西，还让夏嬷嬷多照应你，她多心疼你啊，明明那时候我才是她的孩子，这到底是为什么？”
“你要是老老实实淹死在池塘里，那倒是好了，谁知道你的命这么大，掉进池塘没事，十几年的打骂没事，就连去给陆黎安试药，竟然也没事！你明知道我喜欢陆黎安，为什么还要和他牵牵扯扯？为什么故意勾引他？”
云曦月越说越激动，歇斯底里地大喊：“你抢了陆黎安，抢走了我的家人，现在，你还抢走了进宫的机会！”
云朝颜觉得匪夷所思，云曦月竟然觉得是她抢走了敖应秋，是她抢走了陆黎安。她本来想解释，可是看到对方疯狂的样子，云朝颜连解释的欲望都消失殆尽。
这人已经疯了。
“你是云大灰抓来的，什么时候云大灰愿意放了你，你什么时候走。”
说完，直接转身离去。
身后还在传来云曦月持续不断的咒骂声。
“云朝颜！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是你！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云大灰气呼呼地冲过去，一翅膀把它拍晕了。
云浩飞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脑海中不断回荡着刚才云曦月说的那番话。
云朝颜六岁落水，被敖应秋救的事情，他一直都知道，却没想到竟然是云曦月做的！
可她那个时候不是只有六岁吗？
云浩飞心里瞬间涌起一阵后怕，脊背发凉。
“姐……”
云朝颜还以为他在担心云曦月的安全，解释道：“放心，云大灰通人性，它不会真的杀了云曦月，最多关两天，消了气就没事了。”
云浩飞摇了摇头。“我没想到，当时推你落水的人竟然是云曦月，她才六岁，竟然就想杀人？”
云朝颜脑海中浮现刚才云曦月看她的眼神，那种恨不得把她饮血啖肉的疯狂恨意，和十四年前，推她入水时的眼神一模一样。
很难想象，在一个六岁孩子的脸上，会出现这样的表情。
“有的人，天生怀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