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顿时响起一片惊叹,几个女工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秦思兰乘胜追击:“之前,市纺织厂一直无法与对方竞争,那是因为没有头花上的珠子采购渠道。”
她故意停顿,等全场安静后才继续,“不瞒诸位,我之所以收购是纺织厂,因为我已经掌握珠子的采购渠道。”
她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份合作协议,在空中晃了晃,“一个月后对方便可以供货,到时我将带领纺织厂全力进军头饰纺织品。”
会场开始骚动,有人开始交头接耳。
秦思兰突然提高音量:“此外,我还联系到缝纫机供应渠道!”
她变魔术般又抽出一份合同复印件,“我可以在此作出承诺,只要我拿下市纺织厂,一个月内便可以从其他地方采购200台缝纫机。”
她的语调随着说话节奏开始逐渐增高,到最后甚至是吼出来,“到时,不但要带领大家独占整个江南省头饰纺织品市场,还要进军全国,甚至世界!让我们纺织厂的产品遍布世界任何一个角落...”
最后一个字落地时,她猛地拍了下讲台,震得话筒发出刺耳的啸叫。
这番表演效果惊人,会场先是死寂了一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就连刚才问话的干部,也脸上露出笑容,跟着鼓掌。
财务科的小年轻甚至激动地站了起来,被旁边同事拽着衣角才坐下。
许久过后,掌声才渐渐平息。
白敬亭接过话时,话筒捕捉到他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他转头看向顾方远,镜片后的眼睛带着复杂的情绪。
“顾老板,你对市纺织厂有哪些未来规划,可以和大家谈谈吗?”
顾方远点点头,视线扫向众人。
“我的未来规划与秦小姐截然不同。”他开口时,后排几个老工人不自觉地往前倾了倾身子。
“因为我自己名下的纺织厂已经在生产头饰纺织品,以目前的产量足够满足国内市场,所以不会再扩充其业务。”
“而是将市纺织厂原有的缝纫机,转为成衣制作。虽然目前市场上民众主要买布匹为主,但随着经济发展,购买成衣的数量将会爆发性增长,这绝对是纺织业的一个增长点。
最关键,我还有一位优秀的设计师,目前市场上最流行的头花种类,全是出自那位设计师之手。”
顾方远最后补充:“此外我还会增加布匹产量,主要是为我名下那家纺织厂进行供货,”
他翻开账本展示了几组数据,“这样一来,不但可以节省成本,还能保证供应渠道不被他人掌控,也能保证是纺织厂的收益来源。”
账本上标红的‘每月120万斤’的数量,足以让市纺织厂扩大数倍,都不用担心销售问题。
相比秦思兰的激情演讲,顾方远说的内容更贴近实际。
技术科几个骨干已经开始小声讨论成衣生产的可行性,有人甚至在本子上画起了流程图。
而秦思兰所演讲的内容,在几位老供销员看来完全就是画大饼——那些所谓的采购合同上,关键信息都被巧妙地遮挡了。
白敬亭见顾方远说完,眼眸闪过一丝暗色。
“好了,现在两位投资者都已表达出自己的观念,”他的声音突然有些沙哑,“接下来进入投票环节。”
会场瞬间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
白敬亭看了看腕表,秒针正好划过罗马数字x。
“举起左手代表同意秦小姐收购市纺织厂,举起右手代,代表同意顾老板收购市纺织厂,两只手都不举,代表不同意收购案。”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我们最终会以少数服从多数,对这场收购案进行最后表决。”
他看了看手表,表面反射的阳光在天花板上划出一道弧光。
“现在10:20,十分钟后开始举手表决。”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全场响起潮水般的议论声。
供销科的几个大姐围成一团激烈争论,有人指着秦思兰带来的样品直摇头。
财务处的几个年轻人则凑在一起研究顾方远展示的账本,不时发出惊叹。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过去。
窗外的梧桐树上,知了的叫声突然变得格外刺耳。
10:28秦思兰突然起身去倒水,高跟鞋的声音像倒计时的鼓点。
顾方远则始终站在原地,只是松了松领口——那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一圈。
当时针指向10:30,白敬亭举起手示意,会场立刻安静下来。
“诸位....”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些许电流杂音。
直到最后一声私语消失,他才继续:“我再重复一遍,左手赞同秦小姐,右手赞同顾老板,不举手代表否决收购案,工作人员注意统计!现在开始....”
一只只手陆续举起,像一片突然生长的森林。
左手....左手....还是左手.....
技术科的小张举起手时,偷偷看了眼周工程师——后者正死死盯着自己的笔记本。
财务处的老刘举起右手,却在看到周围一片左臂后又犹豫着放下一半。
能看清什么是画饼,什么是实际利益的人毕竟在少数。
人事科的孙科长举着左手,眼睛却一直瞟向秦思兰带来的样品。
大部分人都受情绪控制,畅想未来,甚至想着自己生产出来的产品走向国际。
几个年轻女工激动地交头接耳,完全没注意到前排老师傅们阴沉的脸色。
至于纺织厂的那些干部,更不用说了,毫不犹豫站在秦思兰一方。
行政处的马主任几乎是跳起来举的手,西装腋下都绷开了线。
让顾方远意外的是.....
之前询问他们对未来看法的那位,竟然举起的是右手。
也是纺织厂干部中,唯一举起右手的人。
现场呈现一面倒的局面。
秦思兰的支持者们,脸上已经浮现胜利的笑容。
纺织厂工会主席甚至开始和旁边的人击掌庆祝,手掌相击的清脆声响在寂静的会场格外刺耳。
已经不需要统计,只要看一眼便知道,这场获胜者是秦思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