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老板,”何彩霞赶紧翻开账本,“不算昨天顾大壮送回来的450万和今天早上发货的130万,总计存款534万元。万元以下的账目在王兰芳那边。”
王兰芳赶忙打开记账本。
刚准备说话。
顾方远抬手制止,“我今天不是来查账的,只是想知道一个大概....”
他的话被突然的开门声打断。
众人转头望去。
只见周秀兰抱着鼓鼓囊囊的公文包站在门口,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她额前的刘海被汗水打湿,黏在苍白的额头上,胸脯剧烈起伏着,显然是一路小跑过来的。
见到顾方远,她明显一怔。
随即快步上前,公文包上的铜扣随着她的动作叮当作响:“老板,出事了。”
顾方远眉头瞬间拧成疙瘩,香烟在指间微微一顿。
“水泥厂?”他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像一块石头坠入深潭。
周秀兰将公文包递过来时,手指微微发抖。
顾方远接过的瞬间就闻到了淡淡的油墨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铁锈味——那是长时间翻阅文件留下的痕迹。
公文包的搭扣有些生锈,打开时发出刺耳的“咔嗒”声。
文件袋里厚厚一沓材料让顾方远眼神渐冷。
贪污名单密密麻麻,从副厂长到仓库保管员,像一张精心编织的蜘蛛网。
最触目惊心的是那叠照片。
有人在昏暗的仓库里点数钞票,钞票上的工农兵头像清晰可见。
有人在饭桌上推杯换盏,茅台酒的红色飘带格外扎眼。
甚至还有人在光天化日下交接礼品,脸上的笑容被定格得清清楚楚。
“这些照片......”顾方远指尖摩挲着相纸,冰凉的触感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要知道,现在一台海鸥dF相机,要花掉普通工人半年工资,更别说这种能拍彩照的进口货。
以周秀兰的家庭条件,肯定买不起这种奢侈的东西。
照片边缘还有些粗糙,显然是匆忙冲洗出来的。
周秀兰苦笑着摇头。
“这里大部分材料都是前天早上,一个戴红领巾的男孩塞给我的。”她比划着,“这么高的一个孩子,穿着蓝色卡其布外套,跑得比兔子还快。”
顾方远指着资料看向周秀兰,“里面的内容都核实了吗?”
“核实过了,”周秀兰重重点头,“这两天我已经将没有证据的资料全部剔除,又加了一些我发现的东西,眼前这些全都是真凭实据的罪证。”
顾方远抽出郝士明的材料时,纸张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照片上,这位副厂长正笑着接过两条大前门,背景赫然是水泥厂办公楼。
与之对应的日记本复印件上,歪歪扭扭写着“三月十八日,送郝厂长香烟两条”,字迹像是用左手写的。
“告诉他,”顾方远将材料重重拍在周秀兰手里,声音像淬了冰,“这是最后一次。”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如果再犯,就不是交给我这么简单了。”
周秀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把材料收进公文包。
她的指甲修剪得很整齐,但指缝里还留着些黑色的墨渍,显然是连夜整理证据留下的痕迹。
顾方远从墙角扯过一个黑色塑料袋,把剩下的证据一股脑塞进去。
塑料袋发出哗啦啦的响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
临走时,拍了拍周秀兰的肩膀。
“这几天多盯着点水泥厂。”他的目光变得深邃,“如果人手不够,就去找我爸借人,就说是我说的。”
“好的老板!”周秀兰挺直腰板,眼神坚定得像要上战场的士兵。
吉普车发动时,排气管喷出的白雾在‘寒’风中久久不散。
顾方远瞥了眼副驾驶座上的证据袋,黑色塑料袋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头蛰伏的兽。
他猛打方向盘,车轮碾过地上的水洼,溅起一片泥浆。
镇政府灰扑扑的三层小楼很快出现在视野里。
顾方远一个急刹停在院门口,轮胎在泥地上划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门卫老张头从值班室探出脑袋,灰白的眉毛下是一双浑浊的眼睛:“顾厂长,您......”
“肖镇长在吗?”顾方远直接打断他,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火气。他的皮靴踩在泥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在在在,刚开完会......”老张头话还没说完,顾方远已经大步流星穿过院子。
皮鞋踩在水泥台阶上发出“咚咚”的回响,像一记记沉闷的鼓点。
三楼走廊尽头的镇长办公室门虚掩着。
顾方远刚要抬手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李书记爽朗的笑声:“......是,我马上就去联系他,好,领导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顾方远站在走廊上,斑驳的墙皮在阳光下泛着陈旧的黄色。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秒针“嗒嗒”地走着,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
窗外的梧桐树上,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为这沉闷的午后增添了几分生气。
等了约莫五分钟.....
见里面再没传出说话声,他整了整衣领,正要上前敲门。
就在他抬起手的瞬间,那扇漆面斑驳的木门“吱呀”一声突然打开,差点撞上他的鼻尖。
“哎哟!”肖文斌也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文件差点撒了一地。
待看清来人后,他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哈哈哈,你来得正好!我刚泡好茶,正准备去找你呢!”他热情地拍了拍顾方远的肩膀,力道大得让顾方远微微晃了晃,“来来来,快进来坐!”
办公室里弥漫着龙井茶的清香。
此刻茶几上堆满了文件,最上面一份还沾着新鲜的茶渍。
肖文斌手忙脚乱地收拾出一个空位,又从抽屉里取出两个白瓷茶杯,倒上茶水。
顾方远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大前门,熟练地弹出一支递过去。
“肖镇长,你刚才说准备去找我?”顾方远接过茶杯,热气氤氲中,看见茶叶在杯底缓缓舒展。
“是啊!”肖文斌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烟雾中他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你还记得上次去市政府汇报时,递给纪委的那些材料吗?”
他压低声音,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敲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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