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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只手拎着不下四五十斤的东西,另一只手同样提着沉甸甸的网兜,上百斤的重量就这么被他轻描淡写地分摊在双臂之间!!

然而,武逍遥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吃力之色。他依旧站得笔直,呼吸平稳,甚至连额角都没有一滴汗珠,仿佛手中拎着的不是上百斤的珍贵物资,而只是两捆微不足道的干草!!!

赵建国彻底看傻了。他一个常年干农活的男人,抱着五六十斤的东西都感觉有些吃力,而这个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公安同志,居然举重若轻,脸不红气不喘!!!

这哪里是力气大,这简直就是神力!赵建国的心中,那块因身份而自卑的坚冰,在这一刻被这股蛮不讲理的、绝对的力量彻底砸得粉碎。他心中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在疯狂回响:

自家这女儿的男人......好大的力气!有他在,谁还敢欺负他们家!!!

然而,赵建国抱着那两个沉甸甸的袋子,手臂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绷紧,心中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感。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墙角,那里有一个用几根木棍和破木板勉强搭成的简陋架子,是这间屋里唯一能算作“储物柜”的地方。他躬下身,准备将这两个“宝贝疙瘩”稳稳地放上去!!!

然而,就在他将袋子轻轻搁在木架上的那一瞬间,他的动作猛地僵住了。袋子因为倾斜,袋口微微敞开,一抹纯净的、耀眼的白色,从里面泄露了出来!!!

赵建国的瞳孔骤然收缩,他仿佛被雷击中一般,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探入袋中,抓起了一把!!!

那不是别的,是颗粒饱满、晶莹剔透的大米!他的呼吸瞬间停滞,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他猛地转向另一个袋子,用同样颤抖的手打开,映入眼帘的,是雪白细腻、如同初冬新雪般的面粉!!!

轰----!

赵建国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仿佛有颗炸弹在里面引爆了。大米!白面!

这两个词,像两座大山,轰然压在了他的心头,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在这物资匮乏到了极点的70年代,在这连玉米面和红薯干都要按人头算计着吃的年代,大米和白面,那是什么???

那是细粮!是只有逢年过节、招待最尊贵的客人,或者家里有重病号时,才敢从箱底摸出一点点来,奢侈地熬上一碗粥的“贡品”!!!

他,高家寨的生产大队长,家里人多势众,可一年到头,又能吃上几顿真正的白米饭、白面馍馍?他记得上一次吃到,还是去年过年,每人分了小半碗,那滋味,至今都刻在骨子里,成了遥不可及的念想!!!

而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就在这间破败的牛棚里,这两样东西,居然像土坷垃一样,装了满满两大袋!!!

他刚才掂量过,这两袋加在一起,少说也有一百多斤!一百多斤的细粮!这个数字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了赵建国的心上。他猛地回头,目光死死地锁在武逍遥身上,那眼神里,已经不仅仅是震惊和敬畏,更多的是一种近乎于失魂落魄的惶恐与茫然!!!

他刚才......他刚才还嫌这两袋东西沉?他简直是个混蛋!这是何等的罪过!这一百多斤大米白面,足够他们一家两口,不,加上那个女儿,三个人,敞开肚皮吃上大半年!这是能救命的粮食啊!!!

赵建国看着武逍遥那张依旧平静淡然的脸,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有些发软,几乎要站立不住。他终于明白,女儿口中那个“对她好”的男人,究竟是怎样一种“好法”!!!

那不是简单的喜欢,不是一时的冲动,那是一种可以倾其所有、为他们撑起一片天的、沉甸甸的担当!!!

一旁的赵小敏,那双刚刚被泪水洗过的明亮眼眸,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地上那堆小山似的物资,仿佛要将每一个细节都刻进灵魂里。她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喉头滚动,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翻涌上来的酸涩与震撼!!!

她终于从那近乎失神的震惊中挣脱出来,快步走到武逍遥面前,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轻声问道:“逍遥哥,你.......你这是把整个供销社都搬来了吗?这也......这也太多了吧。”不准确的来说是应该供销社都没有这么全的东西吧!!!

她的目光,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样样地扫过那些对她而言如同神话般的物品。那黄澄澄的麦乳精,铁皮罐子上印着的鲜艳图案,是县城里干部家庭才能偶尔尝到的奢侈品;那几罐黄桃罐头,隔着玻璃都能看到里面饱满金黄的果肉,甜腻的香气仿佛已经穿透了铁皮,勾引着人最原始的渴望;还有那罐奶粉,更是想都不敢想的东西,那是专门给刚出生的、家里有门路的婴儿准备的顶级营养品!!!

这些玩意儿,别说是在这穷乡僻壤,就算是在县城的供销社,那也是摆在最高货架上、需要凭票和关系才能勉强看上一眼的稀罕物!有钱?有钱都买不到!!!

这还仅仅是那些瓶瓶罐罐。她的视线又落在了那两只野兔和野鸡上,它们被麻绳捆着,肥硕的身体依然保持着生前的饱满,看那沉甸甸的个头,每只怕是都有六七斤往上!在连野菜都快要被挖光的季节,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肉山!!!

武逍遥的目光落在赵小敏那张写满震惊与心疼的脸上,看着她那双因激动而微微泛红的眼眸,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柔软的怜惜。他脸上的笑容愈发温和,带着一种仿佛能安抚一切的力量,他伸出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低沉而笃定!!!

“这怎么算多?”他反问道,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谈论今天的天气,“这里的环境有多恶劣,你又不是不知道。正好留下来,让你爸妈好好补补身体!!!”

他的视线越过赵小敏的肩膀,投向了角落里那个因震惊而失魂落魄的瘦削身影----赵建国。武逍遥的眼神微微一凝,那份温和的笑容下,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与心疼!!!

“你看看他们都瘦成什么样子了。”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敲在赵小敏和赵建国的心上!!!

武逍遥可是太清楚被下放改造的人们过的是怎样非人的生活了。这绝非他凭空想象,而是他亲眼所见,是从无数个破碎的家庭和绝望的眼神中总结出的血泪教训!!!

在他看来,所谓的“下放”,根本不是什么“改造”,而是一场系统性的、慢性的折磨。不要说是填饱肚子了,在那些地方,能有一口掺杂着糠麸和野菜的稀粥糊弄过去,就已经算是不错的日子了。他们要干的,是当地最脏、最累、最没人愿意干的苦力活,日复一日地透支着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而他们能吃到的,却是连猪食都不如的、最难以下咽的东西!!!

尊严被踩在脚下,希望被磨得粉碎。在这种双重压榨下,能活下来的,哪一个不是靠着钢铁般的意志和命硬的底子?更多的人,早已在无尽的劳作和饥饿中,悄无声息地化作了田埂上的一抔黄土!!!

所以,在他眼里,眼前这些堆积如山的物资,根本算不上什么“奢侈”,而是最基本、最起码的“人道主义”!!!

这不是馈赠,这是补偿。是补偿赵建国夫妇被剥夺的健康,是填补赵小敏这些年担惊受怕的亏欠,更是为了让他们重新找回“人”的尊严,而不仅仅是活着!!!

“听话,”武逍遥收回目光,重新聚焦在赵小敏身上,语气不容置疑,却又充满了安抚的力量,“别想那么多,也别心疼。只要你们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这些东西,我弄得到!!!”

最后那句话,他说得云淡风轻,却带着一种足以撼动山岳的自信。仿佛这世间所有的艰难险阻,在他面前,都不过是随手可以拂去的尘埃!!!

武逍遥那番掷地有声的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赵建国心中那片因屈辱和绝望而冻结的冰湖。他脸上的感激不再是简单的客套,而是一种混杂着震撼、羞愧与狂喜的复杂表情,肌肉微微抽搐着,仿佛正在进行一场天人交战!!!

他缓缓转过头,望向自己的女儿赵小敏。女儿的脸上还挂着泪珠,但那双眼睛里,此刻却闪烁着他许久未曾见过的、名为“希望”的光芒。这光芒,是武逍遥带来的。赵建国的心猛地一颤,那根支撑了他半辈子、名为“清高”和“原则”的脊梁,在这一刻,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然后......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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