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林,字德儒,是清河郡东武城人。他小时候大器晚成,宗族里的人大多不了解他,只有他的堂兄崔琰非常看重他。曹操平定冀州后,任命崔林为邬县县令。崔林家境贫寒,没有车马,他步行去上任。曹操征讨壶关时,询问哪位地方官的政绩最好,当时并州刺史张陟推荐了崔林。于是,曹操提拔崔林为冀州主簿,后来又调任别驾、丞相掾属。魏国建立后,崔林逐渐升任御史中丞。
曹丕即位后,任命崔林为尚书,后来又外放为幽州刺史。当时,北中郎将吴质统领河北的军事事务。涿郡太守王雄对崔林的别驾说:“吴中郎将深受皇上信任,是国家的贵臣。他手持符节,统领事务,州郡官员无不奉上书信表示敬意,但崔使君却从不与他联系。如果吴中郎将以边塞不安定为由要斩你,崔使君能保护你吗?”别驾把这话告诉了崔林。崔林说:“刺史把离开这个州看得很轻,就像脱掉鞋子一样,怎么会连累你呢?这个州与胡虏接壤,应该以静制动,如果去打扰他们,就会激起他们的反叛之心,给国家带来北方的忧患,这就是我的考虑。”
崔林在任期间,盗贼逐渐平息。据《王氏谱》记载,王雄,字元伯,是太保王祥的同族。魏名臣奏载,安定太守孟达曾推荐王雄说:“我听说明君以求贤为业,忠臣以进善为效,所以《易经》说‘拔茅连茹’,传曰‘举尔所知’。我不自量力,私下仰慕这个道理。我过去因为人手不足,勉强充任部门职务。当时涿郡太守王雄担任西部从事,与我是同僚。王雄天性善良坚定,果断且有谋略。他在三个县任职,政绩显着,百姓安居乐业。后来担任近职,宣扬威恩,怀柔有术,清廉谨慎地执法。我过去出使,经过王雄的郡。他自己说特别受到陛下的提拔之恩,常常激励自己,精心为国效力。
他言辞激昂,情感真挚。我虽然愚昧,不能辨别真伪,但认为王雄文武双全,忠烈的本性超越了同辈。如今涿郡有三千户,孤寡家庭占了一半,北边有守军的防御,实在不足以施展王雄的才能,发挥他的勤奋才干。我深受恩惠,无以报国,忍不住向陛下陈述我的浅见,冒昧地向陛下报告。”诏书说:“过去萧何推荐韩信,邓禹推荐吴汉,只有贤者才能了解贤者。王雄有胆识、智慧、技能,文武双全,我早就知道。现在就让他参加散骑的选拔,让他先在我门下了解方向,然后重用他。我希望天下的士人都能先经历散骑,然后再出任州郡长官,这是我本来的想法。”后来,王雄担任了幽州刺史。他的儿子王浑担任了凉州刺史。他的次子王乂担任了平北将军。司徒安丰侯王戎是王浑的儿子。太尉武陵侯王衍、荆州刺史王澄都是王乂的儿子。
崔林因为不巴结上司,被降职为河间太守,清议的人大多为崔林感到不平。魏名臣奏载侍中辛毗上奏说:“过去桓阶担任尚书令,认为崔林不是担任尚书的材料,就把他调任河间太守。”这与崔林的传记不同。
后来,崔林被升任为大鸿胪。龟兹王派遣侍子来朝见,朝廷嘉奖他远道而来,对龟兹王的褒奖和赏赐非常丰厚。其他各国也纷纷派遣儿子来朝见,使者络绎不绝。崔林担心有些来的人可能不是真正的王子,而是疏远的亲属或胡人商人,他们借机传递使命,贪图得到印绶,而护送他们所耗费的精力和资源越来越多。这不仅劳苦了百姓,而且对国家没有益处,还会被夷狄嘲笑,这是过去一直担忧的问题。于是,崔林写信给敦煌,说明朝廷的意图,并记录了前朝对待各国的丰厚和简约的先例,使接待有固定的制度。明帝即位后,赐给崔林关内侯的爵位,调任光禄勋、司隶校尉。他所管辖的郡县都罢免了非法的和多余的官员。崔林为政以诚相待,注重大局,因此他离开后,人们常常怀念他。
散骑常侍刘劭写了一篇关于考核官员的论文,这篇论文被发给所有的官员讨论。崔林发表了自己的看法,他说:“《周礼》中关于考核官员的制度已经很完备了,但从周康王以后,这种制度就开始逐渐衰落了。这说明,考核制度的好坏,关键在于执行的人。到了汉朝末年,问题的根源难道在于官员的职责不够明确吗?现在军队的情况很复杂,有时候很混乱,有时候又很仓促。我们用各种法规来规范,但这些法规在内外的实施上经常变化,很难保持一致。就像一张大网,如果纲绳不拉起来,网眼再多也没用;就像一件皮衣,如果领子不整理好,毛再多也不整齐。皋陶在虞舜时代做官,伊尹在商朝做臣子,不仁的人就会远离。五帝三王的治理方式各不相同,但他们都能根据自己的时代来治理国家,有的成功,有的失败。《易经》上说:‘简单明了,就能掌握天下的道理。’太祖曹操根据实际情况设立制度,留给后人遵循,我们不用担心不遵循古制。我认为现在的制度并不宽松,只要坚持下去,就不会有问题。如果朝廷的官员都能像仲山甫那样承担重任,成为百官的榜样,那么谁敢不恭敬呢?”
景初元年,司徒和司空的职位都空缺了。散骑侍郎孟康推荐崔林说:“宰相是天下人效仿的对象,应该由那些忠诚正直、品德高尚、仗义执言的人来担任,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全国的楷模。我私下里观察司隶校尉崔林,他天生正直,性格高雅,胸怀宽广。如果把他和古人相比,他的忠诚正直就像史鱼一样,他的清廉节俭就像季文一样。他在州郡任职时,治理有方;担任外官时,万里之内秩序井然。他确实是担任宰相的合适人选,是国家的重要人才。”后来,崔林果然被任命为司空,并被封为安阳亭侯,食邑六百户。从崔林开始,三公被封为列侯。不过,臣松之认为,汉朝封丞相食邑的做法,曾被荀悦批评,魏朝封三公的做法也有同样的问题。
不久,崔林又被封为安阳乡侯。
鲁相上书说:“汉朝时,曾建立孔子庙,褒成侯每年都会去祭祀。在辟雍举行礼仪时,也一定会祭拜先师。王家会出谷物,用于春秋两季的祭祀。现在宗圣侯继承了孔子的祭祀,但还没有正式的祭祀仪式,应该提供祭品,由地方官员来主持祭祀,把孔子当作尊贵的神灵来敬奉。”朝廷让三府讨论这件事,博士傅祗认为,根据《春秋》的记载,孔子是应该被列入祭祀典籍的。宗圣侯继承了孔子的祭祀,是为了延续绝世的香火,彰显盛德。至于要显扬孔子的教诲,推崇他的美德,就应该像鲁相所说的那样去做。崔林则认为:“宗圣侯也是按照王命来祭祀的,并不是没有祭祀的命令。周武王封了黄帝、尧、舜的后代,并且设立了三恪。在禹、汤的时代,他们并没有被列入祭祀的名单,但后来又特别命令其他官员来祭祀。现在从周公开始,一直到三皇,都没有祭祀,但祭祀的礼仪和经文仍然保留着。现在只祭祀孔子,是因为他离我们比较近。以大夫的后代,却能享受无尽的祭祀,这在礼仪上超过了古代的帝王,意义也超过了商汤和周武王,可以说是崇高的德行了,不需要再在非同族的人中重复祭祀。”
臣松之认为,孟轲引用宰我的话,说:“在我看来,孔子比尧舜贤明得多。”又说:“自有人类以来,还没有比孔子更伟大的人。”这难道不是贤者的至理名言,比较的标准吗?虽然孔子的境界很高,但他的思想和行为是独一无二的。不同的时代,风俗和礼仪也不同,有的人在当时很荣耀,死后就默默无闻了。孔子的教诲和制度,是历代帝王都无法违背的,社会的伦理道德也是依靠它来建立的,他确实是独一无二的。周朝继承了夏商两代的制度,文化达到了鼎盛。然而,它在六经的道路上,还没有达到孔子的精妙境界。加上圣贤不再出现,五百年过去了,道德和文化逐渐衰落,礼仪几乎灭绝。如果没有孔门的传承,周朝的典章制度可能就消失了。孔子能够弘扬先王的道理,成就万世的功业,与天地同在,与日月同辉,难道不比其他圣人更伟大吗?崔林没有司马迁那种对孔子的敬仰之情,也没有梅真那种慷慨激昂的志向,却用狭隘的心胸来阻碍明智的道理,可以说是不自量力。
明帝又分出一部分崔林的封地,封他的一个儿子为列侯。正始五年,崔林去世,被追封为孝侯。他的儿子崔述继承了他的爵位。《晋诸公赞》说,崔述的弟弟崔随,是晋朝的尚书仆射。他为人豁达,很有才能。赵王司马伦篡位时,崔随也参与了。司马伦失败后,崔随也被废黜,最后去世了。崔林的孙子崔玮,性格直率,有些粗疏,后来担任了太子右卫率。当初,崔林在平民中发现了同郡的王经,把他提拔上来,王经后来成为了一位名士,人们都称赞崔林有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