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时鼻翼酸楚,眼中升腾出水雾,使得她看不清。
忽然,锁链哗啦啦作响,抬眼正撞见礼槿澜。
礼槿玉喉咙发紧,刚要开口,礼槿澜上前抱住二哥的肩头,喉间半晌说不出话。
礼槿玉手腕间镣铐发出闷响,“谁…谁准…你来的。”
昏暗的牢房中。
她的指尖微微发颤,从怀中取出糕点,拨开油纸,一点点的掰开递到二哥唇边。
二哥泛红的眼眶蓄着泪光,脸颊上狰狞的伤口渗着血珠,苍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目。
她装作视而不见,继续一点点的掰着糕点往那干裂的唇中送。
又从怀中摸出似水晶珠般的水粒,这是她研制干粮时,想到的最得意之作。
既然有干粮,肯定要有便携水珠。
一粒干粮,一粒水珠。
礼槿玉再也没忍住,将头伏在弟弟肩头,声音哽咽得不成样。
“祖父可还好。”
她强装镇定,淡淡的回应。
“很好!”
“快走吧!”
礼槿玉说完侧开脸,不想让四弟见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他知道,那些人愈发按耐不住了!
三日后要移交大理寺,这些人不会让他离开刑部大牢。
也许,他……出不去了……
“你快走吧!”
礼槿玉眼中血丝密布,想吼弟弟赶紧走,以免被抓住把柄,却在触及弟弟颤抖的指尖时,骤然泄了气。
良久。
礼槿澜并不回应,自顾自的喂着糕点。
一块糕点喂完后。
将怀中水珠全部摸出,用糕点的油纸包好,放了三块干粮藏在草垛下,再摸出几颗药,也一并放在草垛下。
平静的做完这一切。
她望着二哥满脸地伤痕,冷冷的笑了,“二哥,再等我三日,你能坚持吗?不然今夜我便带你出去!”
那神情平静的吓人。
礼槿玉布满血丝的瞳孔无限放大,嘴唇哆嗦个不停,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最后猛地摇头。
半晌,嘶哑着声音大喊。
“二哥能坚持,你别做傻事。”
在他眼里,弟弟有些本事,若是劫狱这种事,他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礼槿澜沉默的点点头,站起身果决的离去。
礼槿玉望着那道背影,心中升起一丝不安,紧紧的抓着铁门大喊,“别做傻事啊!”
礼槿澜走出刑部大牢,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翻身上马向着西城快马奔驰,槐云站在刑部大门口,望着那抹黑影,心中越发担忧。
只得骑上马,追赶着前方的人影。
地宫深处。
摇曳的烛火在石壁上投下玄衣男子的阴影。
“你可以选择不说,但我有一万种方法让你说为止。”
礼槿澜嘴角噙着一抹冷笑,盯着铁架上束缚的男人。
男人四肢被固定在铁架上,半抬着眸子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额间冷汗浸透发丝贴在他脸颊上。
零一上前一步,“公子,他的家族投靠了淮王,咬死不松口。”
礼槿澜笑着点头,转身离去。
走到另外一间房间。
一个硕大的笼子里,一个男人嘶吼着,不断挣扎。
礼槿澜嘴角瞬间扬起邪恶的弧度。
“给我端一盆生肉,将他喉间的纱布解开,竹管取了!”
槐云紧紧的跟在公子身后,见公子审问第一人没两句就没耐心,他想让公子交给他来审问,但见公子似乎并不在意的模样,只得按下心中的焦急。
当他见到眼前硕大的铁笼,铁笼内渗出暗黑的血迹时,他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惊恐。
那人蜷缩在笼子里,浑身乌黑不似活人,指甲深深的扣入掌心泛着黑血,盯着铁钳上的生肉时,猩红的瞳孔中泛着野兽的幽光。
礼槿澜用铁钳插着一块生肉,凑到他近前挥了挥,一股浓厚的血腥味散开。
她喉间溢出一声诡异的冷笑。
“去,将那人拖到这房间中,让他看着。”
零一下意识的脊背发凉,今夜总觉主人身上的气息诡异,转身便吩咐人拖着人那人进房间。
那人进来后,不屑的看了眼房中场景,粗糙的嗓音似强行挤出来的一般。
“你们杀了我吧!我是不会说的!”
礼槿澜一个眼神都未抛给那人,而是将生肉对着笼子里的人扬了扬,漫不经心的开口。
“我知道你有清醒的意识,只要你一字一句的说,你们从与礼槿玉发生争执的那刻开始说————!说一句有用的,奖励一块肉。”
吊在房中的那人惊恐的盯着铁笼子里的人,浑身汗毛竖起,狐疑的喊了一声。
“梁海平——!!!”
零一恭敬的递上关于梁海平的调查背景信息,“户部七品主事,克扣赈灾粮,黑账……与阜南盐商有来往?你家一个区区户部七品?”
礼槿澜讥讽的笑意在唇畔蔓延。
“吼——”
嘶吼震得铁笼嗡嗡作响。
梁海平抓着铁笼,伸手想要抓那块生肉,似一只被激怒的困兽,但眼角却流着褐色的血泪。
他此时有清醒的意识,但那新鲜的血肉就像空气一般,无孔不入的吸引着他,大口的喘息着,“给我!”
“一句重要的信息————一块!以你如今的需求,旁边那个人你都能吃下去,才能将你体内的宝贝喂饱,不然它就慢慢的,慢慢的,啃食你的五脏六腑。”
礼槿澜不紧不慢说着,闭着眼眸似在回忆。
慢条斯理的腔调再次响起。
“别惹小爷生气,比如抓你的女儿,放在你的笼子里,哦,对,你还有个刚满月的儿子,想必味道不错!”
槐云震惊的盯着前方坐在铁笼前的主子,第一次觉得公子很陌生,那股诡异感又再次涌上大脑——————大概是公子婴孩的时候。
不问任何人缘由,也不哭闹不公,好似一切她都能懂,看人时的眼眸平静得吓人。
平静的杀了那群山贼时,眼中燃烧着诡异。
公子再利用死士替她办事时,那些智谋根本不像正常的孩童。
一个人面对荒无人烟的蜀云山时,她也只是平静的接受。
渐渐地,他便不再把公子当做一个孩童看待。
“说不说………”
一块生肉伸到笼子前,梁海平骤然扑来,牙齿狠狠咬住肉块,血水顺着下巴滴落,咀嚼的声音夹杂着痛苦的呜咽,在寂静的房中蔓延。
一声声恐怖的嘶吼,伴随着喉结剧烈的滚动,咽下生肉后剧烈的喘息声,旁边吊着人终于崩溃,大声尖叫。
礼槿澜仰头发出诡异的笑,“如何……下一块就是那个人。”
她用铁钳指着吊着的那人。
“陈淮,你愧对你的先祖,据说你的先祖是前朝老将,虽然倒戈当今圣祖,我敬他是一个难得仁义的将士,为何到了你这里就断了。”
陈淮抬起头,满脸惶恐,盯着那张凶神面具,听声音判断此人年轻,身形高大修长,一时脑中猜测他究竟是何人。
他脑中恍然想起礼槿玉,瞬划过一抹光影,却未能捕捉。
“你只有一条路,要么我每日割你的肉喂他,他说一句,割一块你的肉,你们谁先说……”
寂静的房中,只剩下牢笼中“嗬嗬”声。
一个时辰后。
礼槿澜站起身,“剩下的交给你们,明日我需要他们的口供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