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槿知三兄弟站在廊下望着远去的少年,礼槿玉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搭在大哥和三弟的肩上,“四弟真是与众不同,何其有幸能为兄!”
礼槿知抱臂而立,嘴角带笑,“嗯!”
礼槿逸眼睛红肿,紧抿着薄唇只是一味点头。
老爷子离开太师椅,挺直了腰身,活动活动筋骨,心情舒爽,提起长枪去了后花园,仅剩下礼云笙在房间发愣。
翌日,大雪纷纷,少年手中刀剑在雪中划出凌厉的弧度,待她收起长剑,将剑插入厚厚的积雪里,望着渐渐暗沉下来的夜幕,说给廊下少年听,“你不必伺候了,好生休息吧!”
三七立在廊下走神,听到这意思结合公子的行为心中突突直跳,立马跪在地上。“公子,槐总领离京前命令我,不能让公子出事。”
少年咧嘴一笑,“行了,我回房了!”说完,回了房间关上门,简单的易容,吃了一颗变声的药丸,穿的厚重了些,看起来似一个老头子,戴上面巾才出了门。
三七哭丧着脸,只能眼睁睁看着黑衣人从正房中走出,脚尖一点转瞬消失在夜幕中。
“我是非死不可吗?没说京都最危险的任务就是跟在公子身边混啊!还不如让我去外面执行任务呢!”
京都的冬,冷的彻骨。寒风夹杂着鹅毛大雪,商户早早关了门,整个街道上空无一人,显得越发冷清。
夜幕上空,一阵黑影如风一般刮过上空。
礼槿澜行至平民居住的区域时,一声男子的哀泣声令她停下了脚步,她隐在暗处,望着下方的男子。
破败的小院中,身着一袭单薄青衫的男子抱着妇人在雪中凄厉的哭出声,清瘦的男子浑身是伤,哭声悲痛哀怨。
王青山年方三十五,自幼饱读诗书,胸怀鸿鹄之志,却世道不公,权贵腐败,朝堂之上尽是蝇营狗苟之辈。他的才华与抱负随着年龄终成一空,这些年耗尽家产,如今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就连唯一的妻子也被逼死了!
他一次次科考只望进入朝堂一展抱负,一次次碰壁,权贵视他如蝼蚁,肆意践踏他的尊严,将他的希望碾得粉碎。
家中如今一贫如洗,妻子柳氏出身平凡,却温柔贤惠,与他相濡以沫,日子虽然清苦,却有几分温馨。只是仅剩的几分快乐却没能长久,前些日子,城中权贵看中了他这小院,欲强行征收,他据理力争,换来的是变本加厉。
今日,那些权贵爪牙再次上门,妻子为了护住他,被活活打死,他抱着已经冰冷的尸体,泪水夺眶而出,滚烫的泪珠砸在雪中,瞬间没了痕迹。
“天道何其不公,我王青山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一心报国,却落得如此下场,世间公道在何处?”他仰天嘶吼,声音却被呼啸的寒风迅速吞没。
风雪愈发肆虐,似要吞没世间一切。
王青山缓缓低下头,望着妻子苍白的面容,颤抖着伸手拂去她脸上的雪花。这一刻,万念俱灰,满心悲戚无处发泄,他声音沙哑,带着无尽的哀伤,
\"壮志盈怀岁月悠,权奸蔽日梦难酬。寒家小院遭强掠,爱侣娇躯赴九幽。雪落无声添恨事,风号有怨诉悲愁。孤心泣血凭天问,何处清平可寄舟?\"
礼槿澜有些触动,一个有才华的人,空有抱负却无人赏识,她这一刻有些动容了,见男人那样似有了结的倾向,从暗处缓缓踏入,带着低沉沙哑的声音道,
“好一句孤心泣血凭天问,不知先生如今该当如何?是继续抱着孤心还是从此他人志?”
王青山双眼猩红,脸上略显狰狞,循声望向屋檐,分不清男女,身形低矮,却似一个垂垂老者。
冰冷带着怒意。“不敢当阁下尊称一声先生,一介废人罢了!”
屋檐上,黑衣人踩着积雪咯吱咯吱作响,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
“才情熠熠困蓬蒿,愿引贤才上碧霄。府邸朱门今为启,同描盛世绘春韶。既无人识得先生志,在下遗憾半步才识得,不知道先生可愿奉我为主,我可助先生踏凌云。”
王青山抬眸,眼中闪过惊异,自嘲一笑,,淡漠道。
“没想到阁下也非常人,我如今落魄的模样,何德何能令阁下高看?”
屋脊上,黑衣人抬手间恣意傲然,缓缓踱步,
“这陋巷之仇先生不想报了吗?心中壮志不想实现吗?九幽之路能帮你实现吗?”
黑衣人的声音带着丝丝嘲讽,陡然加重两分再次说道,“最后十息,你若无意,我便就此离去!”
王青山眼神陡然凌厉,整理衣袍笔直跪下,双手交叠匍匐在地。“愿奉阁下为主,不负识人之恩,同描盛世!”
人在落魄一无所有时,还有何值得人利用。
礼槿澜伸手从怀中,拿出独属于她身份的黑璃玉。
这是前阵子连夜赶制的玉佩,整个全州郡按照七色等级分化下去,最低等级便是红色玉佩,按照考核合格以后才能获得的身份牌,其他等级便按照积分制考核升级获取,能则得知,高一级玉牌可号令低等级玉牌。
当然,做了现代牛马,设置的考核程度不亚于登天,毕竟如此才能激励牛马干活,每个等级的待遇那是天壤之别,令牌发下去,整个州郡沸腾,焕然一新。
她的玉佩凌驾七色之上,槐云作为如今的总领,领取的便是紫璃玉,仅次于她之下,可号令全州郡。
她摸出玉佩看了眼,带着深意看向王青山,再掏出一叠银票随风丢入院子中。
“找处上好的院子安置,持着我的信物等风来!”
说完,转身隐入暗处。
王青山望着漫天纷飞的银票,眼泪无声的流下。
他神情坚定,拾起黑璃佩,最后捡起地上的银票。
淡淡的药香带着一丝残留的余温,昏暗的灯光下,黑玉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光泽。
仅凭一块玉便知此人身份绝非简单,出手阔绰,银票随手一挥便是数万两,自己何德何能被高看,仅凭两句诗词便知此人不凡,胸怀大志,绝非大恶之人。
“如此良主,我必不负之,请受青山再拜!”
礼槿澜隐在暗中,望向纷飞的雪花,嘴角扬起了微笑。此人心智不凡,也有才华,也不算亏。
黑影转身消失在原地,向着皇宫跳跃而去。
承祥宫殿内,萧煜面色愈发苍白,薄唇毫无血色,一呼一吸间带着沉重的喘息。身形也越发单薄,宽大的锦袍挂在身上,越发衬得他肩窄腰细,形销骨立。
萧煜以为不过是偶感风寒,寻常病症,随着越来越多的御医诊治他无病,他也渐渐的发现了不对,服用药物后非但不见好转,反而日渐虚弱。
起初只是四肢疲乏,精神疲倦,到如今不过短短几步路,他都要气喘吁吁,额头布满汗珠。
他今日噩梦连连,醒来只觉五脏六腑似被烈火焚烧,结合自身情况来看,一股恶寒从骨髓深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