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中燃烧着仇恨的火焰,此仇不报非君子!
就算今生无法登上皇位,也要萧渊付出百倍代价。
漫长而煎熬的雪夜。
萧煜的身躯被痛苦反复的磋磨,汗水与药水混在一起,顺着桶沿不断滴落。
他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脑海里走马灯似的浮现出过往种种。
小时候父皇对他寄予厚望,手把手教他骑射,可是什么时候突然变了,似乎是七八年前,他和箫渊瞬间调转了位置。
他一路处于被动到如今垂死挣扎。
礼槿澜从包袱里掏出十几本奏折,这些都是近些日子从王公大臣手中偷出来的,一本是寻常的带有字迹的奏折,一本是空白奏折只盖上了大臣私印奏折。
她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案前,用萧煜的笔墨,对照奏折开始临摹,大致内容都是立四皇子为太子,临摹周百礼的奏折时,笑出声,
“宰辅的话语估计要多些才能信服,就勉为其难的夸一下臭虫的弟弟吧!”
她奋笔疾书,一字一字在奏折上临摹周百礼的字迹,写了一长篇大论表彰萧煜,最后才收起笔,满意的吹了吹,对着三七勾了勾手。
“过来,看看,像不像!”
三七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守在药桶旁,死死的盯着萧煜,时不时支棱起耳朵倾听周围动静。
发现主人叫他,两步走到书桌前,在昏暗的烛火下凑近奏折,眼睛瞪大,十本奏折字迹都和本人无二,他眼珠子都快落到奏折上,颤声道,“主子,你还是人吗?”
而一旁的浴桶内,萧煜感到身上的疼痛逐渐减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酥麻,从四肢百骸缓缓传来。
他的呼吸也逐渐平稳,紧绷的身体也慢慢放松了些许。
礼槿澜收起奏折,走到药桶边,俯身仔细打量萧煜的脸色,随后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药效开始发挥作用了,在坚持几个时辰,你的毒便能解个七七八八,再配上我的药丸子,你只要不作死,再活上个四五十没什么问题。”
“对了,等会我会去换奏折,估摸着晚上你那个父皇便会看到。明日朝中便全是立你为太子的声音,这几个全是萧渊的人,然后你再提醒你的人附和,只要一呼百应,这不就成了吗?”
礼槿澜似想到什么,盯着箫煜的脸,狐疑道,
“你不会在朝中一点根基没有吧!”
萧煜汗毛竖起,眼睛盯着黑衣人怀中的奏折,喉间滚动,不停的吞咽唾沫。
“你胡乱写两句,就能令父皇信服?”
礼槿澜嘿嘿奸笑,看的箫煜心里发毛,不会被这黑衣人坑我吧!
“明日不就知道了?反正比起你现在?还能更差?我放了奏折,剩下的东风自己去造吧!你别告诉我,你废物到朝中空无一人!”
萧煜垂下头,似在犹豫。
突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宫殿外传来,三七瞬间绷紧了身体,手按在了腰间。
礼槿澜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三人紧张的盯着殿门。
“叩叩叩!!”
殿门被敲响。
寅时末,浓稠的夜幕似融入了熹微的光,像被水洗过的锦帛,稍稍淡了些。
殿门外,骤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呼喊,“四哥,我来看看你!”
萧煜闻声,原本紧绷的身体松懈几分,看向两人,压低声音解释道,“我九弟,或许还能助我一臂之力!”
礼槿澜微眯着眼,眼中闪过一抹不耐,腹诽这阴魂不散的家伙,怎么到处都能碰到。
“嗯!只要你不怕他泄密!”
萧煜心电急转,眼眸提溜一转,“你们走吧!我知道该如何做!”
礼槿澜抬眸瞥了眼殿门,向着隐蔽的窗户走去,三七紧随其后,“主子,让我先出去探查,您等我信号!”
她微微点头示意,三七轻声推开窗户观察一番,动作迅捷,纵身一跃消失在夜色中。
就在转瞬之间,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萧阙带着亲信走进大殿,刚一踏入,鼻翼间就蹿入一股浓厚刺鼻的药味,眉头瞬间拧紧,心急如焚,向着内殿奔去。
“四哥!你生病了?”萧阙满脸焦急,声音里满是担忧。
此时的萧煜,泡在浴桶内早已精疲力尽,靠在浴桶边缘极力维持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费劲地抬眸看向萧阙,“闭嘴,将殿门关上,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四哥!”
萧阙哪里忍得住,一个箭步上前,可迈出步子,就惊觉不对,张望四周,只见到窗户处一道黑影一闪而过,只留下窗户轻微作响。
他迅速抽出佩剑,就要冲过去查看。
萧煜急切的叫住他,“站住!我被萧渊暗算,已经中毒六七年,若不是此人救我,我只怕回天乏术,不知不觉间便会死去。”
萧阙心惊,脸上写满了震惊,目光直射漆黑的窗棂,“四哥糊涂,怎能信任一些来路不明的人!”
“哼,来路不明,我现在能感受到身体在逐渐恢复正常,就算如此,我也不想追究那些是何人,况且我和他只是一场交易,此人狂傲至极,不会屈居人下,我们只是各取所需罢了。”
萧阙满脸疑惑,一脸不解看向萧煜,试图从萧煜脸上辨别真假,“四哥可能知晓对方是何人?”
萧煜只是摇头,并未再回应。
两人在殿内小声的商议接下来的计划,直到天明。
萧阙吩咐暗卫将药水分批次带出大殿处理掉,换上清水才放心离去。
………
礼槿澜隐在暗处,望向老皇帝御书房所在的位置,对着三七低语。
“你出宫去解决我手中单子上的人,今夜丑时西山见。”
三七眉头紧锁,看向皇宫正殿,“公子,让我去换奏折吧!”
“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将名单中之人悄无声息杀死,已算立大功,还想着和我换?”
三七悻悻的收起名单,转瞬消失在夜幕中。
礼槿澜趁着夜色没入了承德殿内,此时还未上朝,奏折会用封套封好,防止泄密,在由通政司呈送承德殿,所以她只能在老皇帝的书房内换奏折。
她深吸一口气,没入房梁缝隙内,刚刚好她身形,若是换个稍微大点的身躯,只怕必死无疑。
她安心的闭着眼养神,等着天亮送奏折的人来,寻时机换奏折,深夜再出宫。
她闭着眼一直用内力循环气息,沉下心神能感应到周围几十人的心跳声,屏息静气越发谨慎。
这皇帝老儿的地方果真非同寻常,她镇定下来不断告诫自己,此行必定要万无一失,这可关乎着未来几年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