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子话音一落,就见管家匆匆走来,“四公子,齐王驾到,说要来拜访您。”
“拜访我?齐王?”
温初聚拇指轻轻捻着食指,淡淡的道:“知道了,我这就去。”
萧润正在会客厅来回踱步,一看到温初聚进来便迎上去,“初聚,你近来身体可好?”
温初聚抬起眼眸瞧他,见他眼里隐隐有喜色,怎么都不像是至亲离世的样子。
不应该啊!
萧润这个人心思简单,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年少时,萧润可没少和他,还有沈如玉闹脾气。
就因为太子殿下和他们两个伴读待的时间长了,陪他的时间少了,他整日垮着个脸吵吵。
那个时候,他习武,太子殿下习文,当真是风华绝代的两兄弟!
可惜了!
思至此,温初聚轻轻吐出一口气,缓缓抬手,“齐王请坐!”
萧润一撩袍摆坐下了,“昨日,温伴读派人去了母后寝宫,给母后带话,可有此事?”
温初聚不动声色斟茶,将茶盏推到他跟前,“齐王殿下看到了?”
“当然!我就在场,母后还告诫我不要说出去!”
温初聚掀起眼皮看他,“那齐王殿下为何不听皇后娘娘的话?”
齐王一愣,瞪大眼睛道:“咱们又不是外人,再说,那个人是你的人,怕什么?!”
“齐王殿下,今日来所为何事?!”
“看,被你问的,差点将正经事忘了。”
萧润端起茶盏饮一口,轻咳一声,道:“那个人,就是长得蛮好看的那个,他功夫真不错,你能让他教教我吗?”
“教你什么?”温初聚淡淡的瞧着他,心想,教你长点脑子吗?!
萧润眼一瞪,“教我功夫啊!”
温初聚眼眸微眯,“学功夫?齐王的武功已经很不弱了。”
“本王知道,但是,本王要学顶尖的功夫!”
温初聚笑了笑,低头抿一口茶,“齐王一个王爷,将功夫学那么好干吗?!保护秦王吗?”
萧润眼一瞪,“呵,保护他,他也配!”
他顿了顿,又道:“自然是有本王要保护的人。”
温初聚瞧着他微微扬起的下巴和挑起的眉梢,那些久远的鲜活的记忆扑面而来……
那个时候,眼前高大强壮的男人,还是只是个孩童。
他张扬而又倔强的拍着小胸脯说,“我当然要学好功夫,我要保护太子哥哥的,他是一国储君,重于泰山。”
上一世,温初聚也是这么想的!他是一国储君,重于泰山!
只是,现如今,那个温润如玉的储君没了,谁还配齐王殿下保护呢?!
一念之间,温初聚脑中灵光乍现,有那么一瞬间,他心中的想法呼之欲出,只是,太过离奇,他没有说出来。
可是,他都能重生,还有什么能比这更离奇的呢?!
思至此,他语重心长的道:“齐王殿下,事出反常必有妖!若是你有什么大事瞒着旁人,可一定要瞒好了。”
齐王神色陡变,呵斥道:“温初聚,你什么意思?!”
温初聚掀起眼皮看他,淡淡的道:“齐王和太子殿下感情深厚,这点毋庸置疑,太子殿下薨逝,齐王一定很伤心!”
“可是,你现在这副做派,哪有半点伤心的样子?!真是让人怀疑!”
“我我我……”
温初聚不理他的语无伦次,继续补刀,“你竟还有心思拜师学艺!”
齐王抿住唇角,瞪着温初聚,好一会,他才讪讪的道:“本王只是随便说说,你还当真了!”
齐王站起身,一挥衣袖背起手,端着架子道:“对了,本王还有一事忘记与你讲了。”
“你妹妹温初颜在关西赈灾,她做的很好,本王感激她!”
他顿了顿,“哦,是为了关西百姓感激她!”
“关西百姓”四个字,他咬的很重,好像刻意强调似的,似乎怕温初聚误会,他是为了旁的什么人感激小妹。
温初聚静静的看着他,忽的,低笑出声,拱手一拜,“那我也替关西百姓感谢齐王殿下的感激。”
齐王皱皱眉,甩甩衣袖走了,抬脚迈出门槛的那一刻,他又回头,“哎,我说真的,拜师的事你帮说说,少不了你的好处!”
温初聚摆摆手,“等等吧。”
“行的,改天找你吃酒。”
温初聚眼一闭,挥挥手,让他赶紧走。
怀疑太子殿下还活着这事,温初聚没有和任何人讲,毕竟,这是诛九族的大事。
只是,北陵就要起兵,不知道雁门关有无拿下,这是温初聚目前最忧心的。
河西关是他父亲驻守,无论如何,只要有他和小妹撑着,河西关军营的老人不会不买他们的面子。
可是,雁门关是萧熠的地盘,那才是真正的硬骨头,而他们手上可用的只有冯元木。
温初聚思来想去也没有好主意,正沉闷着,忽听的天空一声巨响,雷声滚滚而来。
……
“啊,打雷了,打雷了,春日惊雷,春天来了!”
正在开凿河道的百姓们丢下手里的锄头,铁锹,手舞足蹈起来,像是在跳某种祭祀的舞蹈似的。
“打雷下雨,就可以种庄稼了。”他们在河堤上撒起欢来,一个个掰着手指头数,“粟米,地瓜,洋芋,种,种,都种!都种!”
高亢的欢笑声汇聚成一股河流,都遮盖了天空中滚滚而来的雷声。
可是,笑着笑着,笑声就变成了哭声。
有的人只是抹眼泪,而有的小声哽咽,还有的是铁锹一扔,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哭娘亲,哭爹爹,哭妻子,哭孩子……
“娘啊,儿子活下来了!活下来了。”
北陵来的几个官员,也脱下了官袍,卷着裤腿,和百姓一道挖河。
此刻,看着百姓们哭,也忍不住扯起袖子抹眼泪。
常遇明感慨,“没想到咱们关西运河迎接的第一滴水,竟然是百姓的泪水。”
“也好,百姓以泪水镇河神,以后,关西大地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不再挨饿受冻!”
……
此刻,青山书院,几个年龄小的孩子,都依偎在温初颜和王妃身边,吓的直往她们怀里钻。
王妃安慰,“打雷不怕的,打雷说明春天来了。春天来了,布谷鸟叫了,咱们就可以种地了。”
“种地后会长出青青的麦苗,然后,结麦子,磨成面粉,就可以做油饼吃了。”
一娃子忽然扬起小脑袋,瞪着黑溜溜的眼睛,“奶奶,我想吃油饼!”
“我也想吃!我也想吃!”娃子们一个个都举起小手,北陵王妃看着一只只小手,心里一酸,眼圈微微泛红,
太瘦了呀,一个个像鸡爪子似的,孩子的手哪有这样的啊,应该胖乎乎,白嫩嫩的。
哎,可惜关西条件太差了,养了这么多天,才有点人手的样子。
王妃拍拍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好,奶奶去给你们做,烙热乎乎的油饼,白面的!今天咱们都吃油饼!”
王妃将孩子们推到温初颜旁边,站起身来,“你们跟着娘亲,奶奶去做!”
“母妃,我去帮你。”
“不用,你带孩子们练功,强身健体。”
王妃说着就去伙房了,温初颜看着她麻利的背影,想,原来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北陵王妃,也会烙饼了。
关西,真的是让他们每个人都改变很多。
“走,我们去练功!”
温初颜站起来,带着孩子们去练武场,还没到地方,就见小明子跑过来,可是,却没见小糖豆。
“小糖豆呢?”温初颜问。
小明子撇撇嘴,面露难色,温初颜心下一惊,“怎么了?他怎么了?有没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