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此刻,萧熠的第二道折子已经递到御前,仁宗帝翻了翻,扬手将折子扔进一旁的火盆里……
正巧,曹公公进来,瞥一眼那火盆,躬身道:“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皇后,她来做什么?!不见!”
“是,皇上。”
曹公公躬身往后退,余光却偷瞄一旁的火盆,火舌正舔舐那道折子,一点点将它化为灰烬。
“等等,让她进来。”
“是,皇上。”
皇后款款而来,福身行礼,“见过皇上。”
“皇后平身吧,何事见朕?”
戚皇后抬起眼眸,淡淡的道:“听说,皇上将温四郎送到了大理寺,臣妾想问问所为何事?!”
仁宗帝掀起眼皮看戚皇后,“皇后何时开始关心朕的朝堂了?!”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晓得规矩,臣妾只是担心太子。”
“他正在关西赈灾,若是听到这个消息,恐怕会分心。臣妾这几日神思不属,总担心会出事。”
仁宗帝沉吟不语,知道皇后说的没错,温四郎自小是太子伴读,和太子感情深厚。
太子又是心软的人,若是知道温初聚被关押在大理寺里,肯定会分心!
临近年关,关西的灾民要稳住,撑过去明年春耕就会好很多。
只是,一想到温初聚和太子亲厚,他不觉更是心惊。
关西赈灾的粮款多是浔阳云氏捐赠,而浔阳云氏又是温初聚外祖家,这不是提前向太子表忠心吗?!
这温家是该敲打敲打了。
思至此,仁宗帝抬眸,“皇后不必担心,不关温四郎的事,是温家老三,和蛮夷有些干系,导致凉州和螺洲城被偷袭。”
“两城损失惨重,朕只是为了安抚两城百姓,才将温四郎先关几天。你不必忧心,此事,朕会给太子讲。”
“好,多谢皇上挂念太子。”
见皇后退下,仁宗帝思量片刻,决定还是给太子写封家书,省的他赈灾分心。
只是,仁宗帝未料到的是,早有人比他先动手了。
从他派遣两队御林军去北境之日起,刘印就开始在灾民中散播流言。
说太子失宠,皇上正着手铲除太子党。
赈灾粮已经不多了,朝廷也不会再拨粮款过来,马上年关,关西的灾民就等着饿死吧,过不了这个年关喽!
这股流言像旋风一般刮过整个关西上空,搞得人心惶惶,戾气横生,人人好勇斗狠,好像吃了上顿就没下顿。
整个关西就像一个巨大的火药库,只等着一根滋滋冒火的引线……
……
雁门关
冯元木一听谢松庭来雁门关了,就着急去找他,想问问河西关的情况。
还没走出军营就被萧熠拦住,“去哪?”
“回王爷,属下去找世子殿下,问问河西关的情况,听初颜说,皇上也将国公爷和两位少将军押解回上京了。”
萧熠点头,“一起去!”
“王爷先请!”
萧熠侧眸看冯元木,“不准向谢松庭透露初颜的藏身之处,这是军令!”
冯元木抬眸看秦王,“王爷,您应该和世子殿下公平竞争,这都是军令,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本王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吗?!本王是为了初颜的安全,御林军还在搜查,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风险!”
“何况,就谢松庭那狗德性,要是知道了,能不过去偷偷找初颜?!万一暴露,咱们就前功尽弃!还会连累李府。”
冯元木也知道利害关系,点头道:“属下知道了,绝对保守秘密。”
此刻,许道长的大院子里,随喜正带着孩子们练功玩耍,而谢松庭则听许道长讲述前两天蛮夷偷袭的事情。
并详细说了他们的推测,城防图是沈如月泄露出去的,她应该和五殿下接上头了,这次偷袭的背后主谋也是五殿下……
“当然,这些只是推测,还没有实证。”许道长说。
“不过,王爷已经将我们的推测八百里加急送去上京了,世子殿下,您说,皇上会相信吗?”
谢松庭冷笑,“那许道长以为,就温初峰这件事,皇上至于将定国公父子都押解回京吗?!”
许道长摇头,“自然不至于,这件事,三岁小儿都能看出可疑之处,何况是皇上!”
谢松庭点头,“正是,关键点不在于他会不会相信,而在于他愿不愿意相信!”
“萧怀瑾杀人诛心!不枉他多年揣摩圣意!”
许道长脸色沉下来,“那这么说,定国公府凶多吉少?!”
谢松庭冷沉的眸子一眯,“也不至于,静观其变!”
正说着,萧熠推门进来,瞥一眼谢松庭,“世子殿下用膳了吗?”
“没有,等王爷请客呢。”
“好!”萧熠看向许道长,“让人去准备酒菜。”
“是,王爷。”
萧熠坐下侧眸看谢松庭,“河西关情况怎么样?”
“定国公和两位少将军都被押解回京,彭毅暂代主帅!”
谢松庭捏捏眉心,抬眸看萧熠,“传旨太监叫陈启,你认识吗?”
萧熠摇头,“没听过,好像父皇身边没这号人吧。”
“武功奇高!我们和他交手了,随喜都被他打吐血。”
“不可能吧!”
萧熠瞪大眼睛,随喜的功夫他是清楚的,父皇身边的人能将他打吐血,那得多高的高手。
反正御林军和所谓的大内高手,他都接触过,能将随喜打吐血的人不多。
更别说是个太监了。
“不信,你问问随喜。”
萧熠看向随喜,见他脸色难看,唇角紧抿,好像很难为情的样子。
一看就是真的,萧熠忧虑道:“闹得这么大,突厥和契丹肯定也得到消息,万一联合起来攻打河西关怎么办?!”
“能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是有彭毅那个主帅吗?!”
“彭毅!”冯元木眉头紧锁,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谢松庭抬眸看冯元木,“你知道彭毅?”
还没等冯元木回答,他又道:“想起来了,你父亲在定国公麾下任文职。”
“是的,殿下。”
“是不是叫冯翔宇?”
“正是!”冯元木眼睛一亮,“殿下见到我父亲了?”
谢松庭点头,“令尊带着士兵阻拦御林军,被定国公拦住了。”
谢松庭竖起大拇指,“虽是文职,有武将风骨!”
“多谢殿下夸赞。”
谢松庭微微挑眉,出其不意的道:“初颜还在凉州城吧?”
“是,啊?”冯元木蓦的抬起头,脸色涨红,一触到萧熠恶狠狠的目光,又赶紧低下头。
哎,做人真难啊!
许道长整好酒菜,几个人就喝起来,萧熠怕冯元木再说漏嘴,就将他支走了。
正喝着,随风从外面进来,一看在场的几人,想说的话又咽回去了。
谢松庭摆手,“说吧,没外人!”
“回殿下,我跟了御林军一天,他们什么也没搜出来。云氏的铺子,他们搜查的很严。”
谢松庭点头,视线扫过萧熠,见他面色如常,猜测温初颜应该没藏在云氏的铺子。
“得想个办法将他们引出凉州城。”
许道长点头,“殿下所言极是,王爷也是这个意思。”
萧熠一脚踢在许道长小腿迎面骨上,疼的许道长呲牙咧嘴。
“许道长这是怎么了?”
“吃到辣子了,北境的辣子真辣!”许道长眼泪都飙出来了,真酸爽!
谢松庭笑笑看萧熠,“螺洲城,王爷有可信的人吗?”
萧熠思索片刻,“有!”
“从螺洲城传出消息,就说有人看到温氏兄妹。”
“好。”萧熠点头。
入夜,谢松庭将萧熠灌的差不多了,反复套话也没套出温初颜在哪。
这秦王的嘴还真是铁打的,死硬死严,怪不得绰号铁公鸡!
正准备散场,忽有关外的斥候匆匆来报,“王爷,大批蛮夷正向河西关进发!”
萧熠瞬间清醒,看向那斥候,“大概多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