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仙嘿咻嘿咻刷锅,斜眼瞥了一眼餐桌上一本正经看书的傅淮川。
“我教你做饭,以后我做饭你就站在旁边看!”
傅淮川清了清嗓子,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
“也是可以学学,也没多难。”
“……”
睡觉之前,孟月仙开始给他做按摩。
傅淮川现在刚刚拆了石膏,虽然皮肉长得差不多,可骨头还在愈合之中。
按摩一是促进血液循环,二是缓解肌肉萎缩。
小时候孟月仙摔断了胳膊,还是二姐春桃时不时给她揉一揉。
爹妈都专心田里的活儿,哪有功夫关注她,还是姥爷提了一嘴,让春桃时不时给她按一按。
那些久远的记忆早已模糊,只记得二姐的手软软的热热的。
傅淮川乖乖躺在床上,一只手拿着书。
孟月仙洗干净双手,拿着医院开出来的药酒在手上温热。
指尖在傅淮川的右手臂上轻轻打圈,上头还有石膏印子未消,还有一块块淤青。
酒气在空气中漫开。
“疼就吱声。”孟月仙动作轻柔,又怕触到他的痛处。
拇指顺着尺骨慢慢揉,又换成指腹轻轻碾,就像揉开冻硬的面团。
傅淮川盯着书,余光扫着她。
孟月仙揉好了手臂,又把他的裤腿撩起。
腿上是缝合后狰狞的疤痕,孟月仙避开那些地方,指腹缓缓用力。
刚一触到他的大腿,傅淮川不自觉绷直了身子。
掌心的温度混着药酒滚烫,在酸胀的肌肉里化成一团火。
烧得他耳后细密的绒毛都泛起薄汗。
揉了片刻,傅淮川不动声色地放下书,盖在自己的关键位置。
“看困了?”孟月仙用余光发现他的动作。
傅淮川干咳了两声,“揉揉就行了。”
孟月仙不理会,一寸寸用力,又按了一会这才停下。
按摩也是个用力气的活儿,孟月仙的鼻尖微微出汗。
“睡吧。”收拾好药酒,孟月仙走出卧室刚要关门。
“别关。”傅淮川有些着急。
“晚上你又不醒。”孟月仙不解看向他。
傅淮川有些支支吾吾,“我怕我摔下来,万一,万一你听不见。”
“行。”孟月仙又把门打开,“你往中间睡,掉下去再断一次,可就遭罪了。”
这一晚,孟月仙睡得不安稳。
做了好些梦,心头重重的。
傅淮川见她翻来覆去,嘴里嘟嘟囔囔,就知道这是做梦了。
第二天。
孟月仙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
先冲去洗手间,好好冲了个澡,精神精神。
被哗哗水声吵醒的傅淮川也好不到哪去。
他拄着拐杖到客厅,先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等孟月仙洗好,擦着滴水的头发走了过来。
“起这么早?”
“睡不着了。”
“我今天也得晚上才回来,给你炒好中午的菜,你热热就吃。”
“不用管我,我饿不死。”
孟月仙扎着围裙在厨房里打转,“叫姐姐,叫姐姐我就不管你。”
“……”
三菜一汤准备好,二人在餐桌上相对而坐吃早饭。
孟月仙喝了一口骨汤,捏了捏自己的下巴,“天天这么吃,双下巴都要吃出来了,你怎么不长肉?”
傅淮川细嚼慢咽,抬眼看她一眼。
“也不胖,正好。”
孟月仙叹了口气,“你要不还是把眼镜戴上。”
傅淮川眯着眼又认真地看向她。
“你下巴有小米粥。”
“……”
吃完早饭,孟月仙风风火火离开,嘴里一再念叨,不要再把锅烧得黢黑,这才离开。
她今天可是要忙一天。
出门的时候特意换的深蓝色衬衫,牛仔裤,回力鞋。
先坐着公交去陈启家。
跨过熟悉的臭水沟,来到了陈启的家门。
家里被收拾得焕然一新,垃圾都被清理出去,清清爽爽,一整个家徒四壁。
陈启还在擦玻璃,见孟月仙到来,放下手里的抹布。
“仙姨。”
孟月仙四下转了一圈,满意点点头。
“现在收拾出来倒像是能住人的地方,你租这房子多少钱一个月?”
“十二。”
“有押金?”
“没有,一个月一交。”
“那到时候我搬家,你直接住我那。”
“搬家?”陈启有点摸不着头脑。
“嗯,我住岗口区,你住上步村,离圆圆近。”
陈启愣了愣随即点头,“行。”
“先跟我去看看店,咱这就开干。”
陈启把抹布扔在一边,走出门,在水盆里洗了洗手。
二人走去公交车站,转了两趟车,这才来到铺子所在的街面。
孟月仙走在前头,径直走进一家肠粉店。
“老板,来一份肠粉。”
陈启也跟着落座。
店里热闹,都是来吃早餐的人。
肠粉一份倒是不贵,五角一份,加肉一元。
老板左手翻蒸屉,右手卷肠粉,“肉蛋斋?”
“肉蛋!”孟月仙吆喝一句。
出餐过后,老板又在米浆桶里舀出一勺米浆倒在竹屉上,手腕一转均匀铺满,肉沫,蛋液,生菜撒在半熟粉皮上,蒸不到一分钟,竹屉被拽出。
竹片沿着屉边一刮一卷,肠粉落盘不破,淋上酱汁。
短短一分钟,一盘热气腾腾的肠粉端到了孟月仙面前的桌上。
孟月仙用手轻轻推到陈启面前。
“吃吧,一晚上不睡觉,也不吃饭,铁打的身子都受不了。”
陈启愣了愣,惨然一笑。
“你怎么知道?”
“我眼睛就是尺,我什么不知道?”
陈启拿起竹筒里的筷子,从桌面上的辣椒罐里挖了几勺辣椒在肠粉上,低头吃了起来。
孟月仙四下打量店里的装修,陈旧但烟火气十足,想必开了很久,来的都是老主顾。
店里是两口子,老板忙着蒸肠粉,老板娘收钱上菜收桌子。
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客人即来即走,翻台率快得很。
老板娘正手脚麻利收孟月仙桌上的餐盘。
孟月仙看着墙上挂着的一个个竹屉开口,“老板娘,你这味道好生意好啊~”
“哎呀,好什么好,混口饭吃。”
客套了一句,老板娘匆匆去端刚做好的肠粉。
陈启闷头吃,含糊不清地问道。
“仙姨~你到底想做啥?”
“饺子呗。”
吃过肠粉,两人去开门,孟月仙刚一开锁,陈启就麻利拆门板。
“店倒是大,想咋整?”陈启到处走走看看,检查了水龙头能不能出水,还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