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
柳如静将淬毒的匕首抵在他喉间,冰凉的触感让张侍郎浑身战栗。
“省些力气,黄泉路上好好想想,你们这些人都在做什么,可曾想过今日?”
她的声音温柔得如同情人间的呢喃,却混着血腥气,令人作呕。
若不是这些当权者,她如何会被流放。
如今胡进的下场和沈家也差不多。
柳如静不会说自己帮着胡进她就后悔了。
这些她都会自己讨回来。
刀光闪过,动脉喷溅的血珠在纱帐上绽开红梅。
血雨直接溅在柳如静的脸上,看着张侍郎瞪大的双眼逐渐失去光彩。
她有些想笑又有些想哭。
扮作舞姬的香彩过来提醒她抓紧时间,船马上就要靠岸了。
大西北的残阳如血,将许怀夕的玄色披风染成暗红。
她刚在嘉峪关外平定了一场马匪骚乱,鞍上的弯刀还未完全褪去血腥味,便接到密信,即刻带着韩启和化作普通押镖人的十二黑甲军连夜南下。
马蹄声碾碎了官道上凝结的薄霜,凛冽寒风裹着细沙刮过众人脸庞,在皮肤留下细微的灼痛。
韩启策马靠近,压低声音道:“姑娘,再往前就是扬州地界,我们是否要分散开来?”
他指了指众人带着的刀剑,在江南水乡太过扎眼。
许怀夕勒住缰绳,望着远处雾气氤氲的城郭轮廓。
夜色中,瘦西湖上的画舫明明灭灭,本该是笙歌曼舞之地,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不对劲。”
她眯起眼,墨色瞳孔倒映着河面景象,“今日的画舫怎么如此安静?”
韩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手不自觉按上剑柄:“要靠近查探吗?”
此刻的异常,连他这个外乡人都能察觉。
许怀夕摇摇头,鬓边银饰随着动作轻响:“先找齐老。漕运乱象、三殿下的暗桩、还有柳如静留下的线索...这些都得从齐老中确认。”
更何况人多目标大,不继续进城更好一些。
她调转马头,靴跟轻磕马腹,“况且,画舫异样,贸然靠近只怕中了圈套。”
她来这里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收集财物和粮食。
齐老的草庐藏在城南竹林深处,青瓦白墙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门前一株老梅虬枝盘曲,虽已过花期,仍透着几分孤傲风骨。
许怀夕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身后的黑甲军,靴底碾碎枯叶,缓步上前叩响铜环。
“吱呀——”木门应声而开,昏黄的光晕里探出个身影。
是阿福举着油灯,他有些惊喜地眨眨眼眨:“许姑娘?”
他手中的灯盏剧烈晃动,灯油溅在衣襟上,“公子也来了吗?”
许怀夕摇摇头,“他有事,暂时来不了。”
阿福点点头,有许些失落,又回答许怀夕,“齐先生三日前出门访友,至今未归。”
她强压下心头不安,声音有些冷:“去了何处?”
阿福摇摇头,碎发在夜风中凌乱:“先生只说去查一桩旧事,临走时盯着案头的《漕运志》发了半日呆,还说您若来了,就看看他案上的东西。”
阿福突然抓住她的衣袖,他的眼里泛起血丝,“许姑娘,齐先生这几日总说有人在暗处盯着咱们,夜里草庐四周...还常听见金铃铛的声响。”
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
许怀夕猛地想起画舫上上的不对劲,以及柳如静腕间晃动的诡异纹样。
她推开阿福,快步穿过天井。竹影在窗纸上摇晃,宛如无数只窥探的手。
屋内,油灯如豆,在宣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晕。
案几上摊着本泛黄的《漕运志》,页脚卷起经年累月的褶皱。
许怀夕翻开书页,朱砂圈出的字迹刺得她瞳孔骤缩。
“永明十八年,太子密调江南粮草三十万石,账目存疑。”
那年太子离奇病逝,所有卷宗都被陛下亲手焚毁,而这本地方志,竟藏着足以颠覆朝局的秘辛。
帕角的半只鹰翅突然刺痛她的视线。
褪色的绣帕叠得整整齐齐,针脚细密却透着股仓促。
许怀夕展开绣帕,发现背面用金线绣着极小的梵文,正是胡地皇室特有的徽记。
许怀夕让阿福安排众人先歇息。
大晚上的,她倒是有些睡不着。
这周围她还是有些熟悉,虽然过了两年多,但她和沈云岫在周围游玩过。
当时柳如静和那胡进……
不说也罢。
月色不错,她围着田埂走,观察了一下农作物。
虽然干旱,但江南之地还是能继续种植,只是有些减产。
走着走着又绕到了另外一边的地界。
是个小庄子。
“夫人…”
院子里很是杂乱,跑来跑去的脚步声……
大门打开了,许怀夕被一个丫鬟拉住,“快快快,夫人……救救我们夫人…”
嬷嬷亲自去请村里的大夫了。
丫鬟来不及,只以为大晚上的这姑娘就是稳婆。
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许怀夕不知情况跟着进去。
才踏入院子,许怀夕就嗅到了血腥气。
“夫人她已经昏过去了,怎么办啊?我们叫也叫不醒!燕子姐姐。”
一个年岁,小一些的丫鬟快要哭出来。
“笑笑放心,稳婆来了,夫人一定有救。”
许怀夕原本是被拖拽的,现在倒是直接进屋子里。
躺在木床上的女子脸色苍白,泛着汗珠,明显是疼过了。
血腥味很浓。
不是受伤,是滑胎了。
方才他们要找的也是稳婆。
“干净的热水,煮的包扎伤口的白布,烧酒,越快越好。”
许怀夕边说边检查对方的情况。
扳开她的眼皮,眼珠子的焦距很不对。
若是再晚几分钟,她就要完全休克了。
烧酒很快就来了。
许怀夕先给手消毒。
赶紧检查对方的具体情况,尤其是滑胎的地方。
里面的东西要完全排出来。
大丫鬟燕子看她的样子,也有些稳重起来。
总感觉这个“稳婆”好像很厉害这时候她才发现对方很年轻。
笑笑很快烧了一锅热水过来。
许怀夕立马用白布给对方先擦拭那些血迹,再晚些结痂很容易堵塞产道。
又立马列了个单子,让丫鬟去准备草药。
都是些简单易见的草药,这情况危机,她也考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