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无锋回到住所时,暮色已漫过窗棂。
苏月将门关得严丝合缝,转身时袖中飘出一缕药香——她正将最后一味阴雷草碾成粉,混进那盏青铜灯里。
“三日后血月,幽冥教的护山大阵会因极阴之气出现破绽。”她指尖点在案上摊开的舆图,烛火映得眉峰微挑,“我查过古籍,他们的祭坛在玄阴峰底,入口藏在第七重阴火阵后。”
林无锋解下腰间的储物袋,掌心按在案上。
系统提示音在识海响起:【今日签到完成,可兑换奖励:隐身符(三阶,持续三时辰,消耗当前灵力30%,超额使用反噬)】。
他垂眸扫过手腕上若隐若现的青筋——这具身子才刚稳住宗师境九重,灵力本就虚浮,30%的消耗...
“我要潜入。”他抬头时目光灼灼,“那封信是苏家暗卫的标记,月儿,你家族的秘密,或许就藏在血祭里。”
苏月的手顿在舆图上。
她与林无锋青梅竹马,自然知道他向来谋定后动。
可这一次,幽冥教是出了名的龙潭虎穴,阴蚀老祖的毒雾能化骨,血影使的血刃能锁魂...
“用隐身符。”林无锋摊开手,一张泛着幽蓝光泽的符纸浮现在掌心,“系统新换的,能瞒过宗师境以下的灵识。”
苏月盯着那符纸看了片刻,突然伸手按住他手背。
她的指尖凉得像浸过寒潭:“我调了迷神香,混在灯油里,能让玄阴峰的守卫犯困半个时辰。后半夜子时三刻,他们换班的空当。”
林无锋反握住她的手,指腹蹭过她腕间那道淡粉色的旧疤——那是十年前他被人追杀时,她替他挡下的淬毒匕首。
“等我带回消息。”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若我被发现...”
“不会的。”苏月打断他,抽回手时将一个小玉瓶塞进他掌心,“九转回灵丹,灵力反噬时服下。”
子时三刻,林无锋站在幽冥教后山的悬崖边。
夜雾裹着腐草味漫上来,下方黑黢黢的建筑群像蛰伏的巨兽,只有几盏青灯在屋檐下摇晃,映出“幽冥教”三个血字的牌匾。
他捏碎隐身符,刹那间皮肤泛起珍珠母贝般的微光,整个人渐渐透明。
识海传来刺痛——灵力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但他咬着牙稳住呼吸,顺着悬崖边的藤蔓滑下去。
巡逻弟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林无锋贴在青砖墙后,看着两个穿黑甲的教徒提着鬼头刀走过,他们腰间的铜铃叮铃作响,连衣角带起的风都带着腥气。
直到那脚步声消失在转角,他才贴着墙根往前挪,指甲在砖缝里抠出半寸深的痕迹——这墙里掺了阴魂骨粉,专门用来隔绝灵识。
转过三重殿宇,林无锋的心跳突然加快。
前方的影壁后飘来若有若无的花香,不是幽冥教惯常的腐臭,倒像是...
“林公子。”
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
林无锋猛地顿住,隐身符的微光在指尖一闪——他看见影壁后转出个素白衣裙的女子,眼尾纹着青鸾图腾,正是半月前他在乱葬岗救下的幽冥教幻术师青鸾!
青鸾的目光直直穿过他的隐身状态,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那日你用玄铁剑劈开蚀骨藤救我时,剑刃上沾了我的血。”她抬起手,腕间红绳上系着半片碎玉,“幻术师对血脉气息最敏感,就算你隐了身形,我也闻得到。”
林无锋的隐身符缓缓失效。
他站在月光下,看着青鸾从袖中摸出个青瓷瓶抛过来:“这是辟毒散,阴蚀老祖的毒雾能透过毛孔入体,你等下要是撞见他...”
“你为何帮我?”林无锋截断她的话。
青鸾在幽冥教地位不低,犯不着为个外门修士冒险。
青鸾的手指轻轻抚过眼尾的青鸾纹,那图腾突然泛起幽光:“我本是南楚青鸾族的遗孤,被幽冥教抓来炼幻术。”她声音里裹着冰碴,“三日前我听见鬼王和赤炎老祖密谈——他们要血祭的,根本不是初代教主,是...是我族的镇族圣物,青鸾涅盘鼎。”
林无锋瞳孔骤缩。
他想起苏月说的古卷记载,初代幽冥教主曾屠尽南楚青鸾族,难道这血祭背后,藏着更古老的阴谋?
“还有。”青鸾压低声音,“血影使最近总在密室里烧信,我偷看到几眼,他和南疆的万毒门有联系。鬼王这些年独揽大权,连血影使的暗卫都被调走大半,他早憋着反了。”
林无锋的手指在掌心掐出红痕。
幽冥教内部的裂痕,正是他最需要的突破口。
他正要再问,忽觉鼻尖掠过一缕甜腥——那是阴蚀老祖独门的“腐骨香”!
“阴蚀老怪!”青鸾脸色骤变,“他巡夜从来不带毒雾,今天...”
远处传来阴恻恻的笑声,混着铁链拖地的声响。
林无锋看见拐角处亮起两点幽绿的光,像是野兽的眼睛——那是阴蚀老祖养的毒蜈,每只都能在人身上咬出碗口大的烂疮。
“走!”青鸾拽着他往影壁后的暗巷跑,发间的银簪撞在墙上,叮的一声脆响。
林无锋反手掏出苏月给的九转回灵丹塞进嘴里,灵力如潮水般涌回丹田。
他看见青鸾的幻术在四周展开,影壁上的砖雕突然活过来,化作无数青鸾虚影扑向巷口。
“小崽子们,躲得了初一...”阴蚀老祖的声音越来越近,混着毒蜈啃噬砖石的咔擦声。
林无锋拉着青鸾闪进一扇半开的木门,门后是座荒废的祠堂,供桌上的牌位落满灰尘,最上面的写着“青鸾族先灵之位”。
青鸾的呼吸喷在他耳后:“这是我族的旧祠,他们不敢烧...但阴蚀老祖的毒蜈能顺着气味追过来...”
林无锋的后背抵着冰凉的砖墙。
他听见外面的脚步声停在门前,毒蜈的嘶鸣几乎要刺穿耳膜。
青鸾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袖,他甚至能感觉到她指尖的颤抖——可这颤抖里没有恐惧,只有孤注一掷的狠劲。
“咔嚓——”
门闩被撞断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林无锋盯着祠堂的窗户,那里映出阴蚀老祖青灰色的脸,他的瞳孔里爬满毒斑,嘴角咧到耳根:“小杂种,我找你找得好苦...”
林无锋摸向腰间的玄铁剑。
剑鞘上的纹路硌得手心生疼,他突然想起苏月说的话:“有些账,是时候算清了。”
而此刻,阴蚀老祖的毒雾已经顺着门缝漫进来,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缠上了林无锋的脚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