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达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中,如同一滩烂泥般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中间那孤零零的灯泡,脑海中像放电影般不断闪现着和郑洁雅的点点滴滴,那些过往就如潮水般在他心头翻涌。其实,人生就如同一场盛大的舞会,每个人都只是其中的过客,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彼此间发生过的事情早已成为了过眼云烟,无论这个故事的过程是多么的跌宕起伏,但终究会成为历史的尘埃,既然如此,又何必苦苦纠结呢?否则,只会给彼此带来更深的伤痛!
赵达驾车缓缓驶入乡府大院,远远地就看到一个老大爷正弓着腰打扫卫生,见到有车驶进,便好奇地往车里瞅了一眼,然后挥挥手,示意车辆可以进去了。小林曾经提过,新来的那两个人都是退休的中学老师,在家闲着也是闲着,便让他们轮流在这里值班。
办公室早已被打扫得一尘不染,赵达刚坐下,朱磊就轻轻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而入:“赵乡长,这个春节菜农们可真是乐开了花啊!从二十八开始,村里的车就没停过,黄瓜的价格更是一路飙升,最高卖到了十五块呢!”
赵达笑着调侃道:“你这大过年的,不好好在家享受天伦之乐,跑人家大棚里去凑什么热闹?是不是闲得发慌啊?”
朱磊挠了挠头,憨厚地笑着说:“其实我也不是没事干,去年我就让家里搞了两个大棚,种了些菜。我就是过去看看蔬菜的质量,顺便比较一下价格。”
赵达赞许地说:“自己种大棚,不仅能及时发现问题,还能积累不少经验,这可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啊!”
朱磊喜笑颜开地说:“我们村里的人看到我家今年挣钱了,都坐不住了,纷纷过来打听具体情况,看样子都打算今年也建大棚试试呢。”
赵达高兴地说:“这可是大好事啊!以后你就可以当大棚的顾问、技术员了,就像一盏明灯,指引着他们如何才能省心省力又省钱地把大棚建好。”
朱磊说:“这些我都知道,这几天我一直在听闫旭辉他们讨论建市场的事,我想问问这件事。”
赵达说:“这件事没有经过乡里,都是他们自己想干的,跟乡里没关系,我们不支持也不反对,采取默认的方式冷处理。”
朱磊问:“这是为什么?这可是好事啊。有了这个市场,大家可以集中到一起把蔬菜卖出去,还可以统一价格。”
赵达说:“没有为什么,过段时间你自然就会明白的,通知各单位主要领导下午两点开会,重点研究下一步乡里农业经济发展方向。”
虽然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人还没到齐,但赵达已经不想再等了,因为似乎不按时开会对于这些基层人员来说已经形成了习惯,如果再不加以改正,那么又哪来的令行禁止呢?假装咳嗦了一声说:“这个年假时间很长,我想已经在工作岗位上的各位可以结束了!现在已经上班了,上班就得有个上班的样儿,要是你觉得还没到十五呢,我们应该再放几天假,那我建议你可以直接走人了。以后乡里开会时间已经通知你了的,你就要按时到达,如果超过了规定的时间那你就别进来了,因为你耽误的是大家的时间,你凭什么摆的架子这么大?别人凭什么要等你?不愿意干的你可以辞职!因为会议内容不清楚造成失误的就去辞职!在会议上已经做出决定又不执行的去辞职!
过年放假期间在咱们乡里发生了很多事,但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有几个村子已经走上致富路的事,因为什么?做了什么?怎么做的?这些问题留到以后你们村长之间互相交流。从明天开始乡里会安排人到各村去统计闲置荒地具体使用情况,如果有已经开荒种地的就先不要统计了,再留给这样的地两年的使用时间,两年后收归到村里的责任田范围,如果有用其他方式被占用的,给你们半个月时间彻底腾空,否则半个月后被查到东西的全部充公。到时候任何人都别再说些没用的理由,因为你的理由再多再大也不能影响乡里的统一规划!现在的口粮田里也暂时不能种不该种的东西,我们这里就是要种种玉米和小麦,否则一经发现马上收回。”
村长一脸疑惑地问道:“口粮田可是国家分给村民们用于维持基本生活的保障啊,怎么能说收回就收回呢?”
赵达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口粮田之所以存在,其核心意义就在于让村民们有地可种,有粮可吃。所以啊,无论是种植小麦、玉米,还是五谷杂粮,只要能保证村民们有足够的粮食,那都是合理的。但如果背离了这个最基本的原则,那所谓的口粮田也就名存实亡了。”
村长似乎还没有完全理解,他接着问道:“那荒地呢?既然它没有被充分利用起来,那不管村民们用什么方法去开垦它、利用它,不也都是挺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收归乡里所有呢?”
赵达解释道:“荒地虽然不适合耕种,但它毕竟是属于乡里的土地资源,不能被个人私自占有或浪费。我们已经为大家分配了口粮田,确保了基本的生活保障。现在,乡里决定重新审视这些荒地的利用问题,不能再让它们闲置下去了。”
他接着说:“如果有人想要使用这些荒地,当然可以,但需要交纳一部分租地使用金。这就好比租房子需要交租金一样,是一种合理的方式。这样做既可以让荒地得到有效利用,也能为乡里带来一定的收入。”
村长听后,提出了一个疑问:“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荒地是属于村集体所有的,而且国家对于荒地的处理有专门的政策,即谁开荒谁收益。那么,如果有人坚持不腾出荒地,该怎么办呢?”
赵达语气坚定地说道:“你说得非常正确,无论这些土地多么荒芜,它们都属于村集体所有。还有一句至理名言,那就是浪费土地才是最大的可耻!我们开荒的目的是为了种植粮食,而不是让这些土地被私人侵占或随意开发!既然你们村里无法充分利用这些土地,那么从现在开始,这些土地将由乡里统一进行规划和管理。如果还有人不愿意将原本属于荒地的土地交出来,那么就请参考一下孙家庄的做法!同样,如果村长不配合这项工作,也可以参考一下孙家庄的处理方式。我这个人不喜欢拖泥带水、啰哩啰嗦,我更喜欢干脆利落、痛痛快快地解决问题!”
他的话音刚落,下面的人们便开始面面相觑,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起来。他们对这个提议的可行性表示怀疑,并开始私下讨论这个问题。这时,蔡副乡突然插话道:“既然如此,那这几个村子能不能分配给我来管理呢?这样一来,后续的工作可能会容易一些。”
赵达看了蔡副乡一眼,回答道:“你目前的工作已经很忙了,而且接下来的工作也绝对不会轻松。另外,我作为副乡长的职务并没有被撤销,所以这几个村子暂时还是由朱磊来负责照看。等以后我们补充了新的副乡长之后,再做进一步的安排吧。”
副乡长满脸狐疑地问道:“分村给朱磊管理这事,难道就不需要和党委沟通一下吗?”
赵达不以为然地讲道:“这不过是农业经济管理方面的芝麻小事,又不是正式任职,和常委会能有什么关系?”
下面的村长们开始交头接耳,像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互相询问打探这几个村子春节期间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闫旭辉的声音震耳欲聋,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这个年是他这辈子过得最舒坦、最畅快的年。人一旦有钱了,腰杆就像钢铁般坚硬,底气也如潮水般充足,现在连说话都带着一种不可一世的优越感。李宁波和吴玉华则比较内敛,只是默默地抽着不知周围是谁递来的烟,烟雾缭绕中,他们的身影若隐若现。孙红玉当村长的时间尚短,跟其他村里的村长不太熟,此刻却也被众人围在中间,犹如众星捧月一般。大家都在打听孙家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突然就换村长了呢?这种打破常规的事怎么如此轻而易举就做成了,老村长为何不站出来说两句呢?
孙红玉面带得意之色,嘴角微微上扬,悠然自得地吸了一口不知道是谁递过来的烟,然后缓缓地吐出一个又一个圈。她的动作缓慢而优雅,仿佛时间都在她的掌控之中。他不紧不慢地讲述着事情的经过,每一句话都像是经过深思熟虑,字斟句酌。而那七八个村长则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表情,仿佛在听一个天方夜谭。
赵达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一切。当他看到孙红玉那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和村长们惊愕的表情时,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突然站起身来,没有说一句话,径直离开了会议室。
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断有人前往最先建造大棚的那几个村子,他们想要一探究竟,亲眼看看孙红玉所说的是否属实。这些人在村子里四处打听,与菜农和商贩交谈,甚至还亲眼目睹了实地交易的场景。
一个月的公示期就这样平稳地过去了,期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今天,赵达终于开始对乡里剩下的村子展开调研工作。他的重点是摸清荒地的使用情况以及剩余土地的面积,以便为后续的发展规划提供准确的数据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