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胡大老爷再次用行动证实了,朱元璋并没有听错或看错,他的确就是这样的性格。
“不必了,陛下,如果您一定要让我去某个衙门当差,那我的选择就是教坊司!”
“这个地方很好啊!”
“特别是对像我这样的人而言,有趣、事情不多,还能接触到不少美女!”
“这种地方,正好适合我这样好色又懒散的人!”
听胡惟庸说完这番话,朱元璋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这简直是要闹笑话了!
要知道,之前的胡惟庸虽然官职时有升降,但一直还算安分守己。
原翰林学士虽品级不高,却是科举主考官,地位颇受敬重。
后来他直接升任工部侍郎,成为仅次于工部尚书的重要职位。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关键是胡惟庸的身份。
他曾是丞相,**仅因健康问题,并非犯错。
而且,他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侄女,如今是东宫太子妃。
这样的人怎么会甘愿担任教坊司管事?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朱元璋听闻此事,脸色铁青,质问胡惟庸是否真的要接受这个职位。
胡惟庸清楚朱元璋的愤怒,但他心中暗笑。
他知道,即使朱元璋现在不满,事后也会理解。
但若他选择更重要的职位,反而可能惹出**烦。
胡惟庸深知长远之计,于是微笑点头表示愿意赴任。
朱元璋叹息良久,终于明白了一切。
胡惟庸早已看透局势,对他来说,这些官职的高低根本无关紧要。
甚至可以说,他进入教坊司,纯粹是为了自我贬低罢了。
朱元璋心中突然涌起一阵悲凉。
难道自己真的如此可怕,让所有人都不得不采取这样的方式来防范自己?
话已到嘴边,他却又咽了回去。
刚才那是他的感性反应,现在理性告诉他:
这样不拘名声、不畏权势、关键时刻还能献计献策的胡惟庸,正是最理想的臣子。
要是大家都像李善长那样野心勃勃、在意名誉,那才真让人头疼。
想到这里,朱元璋再次凝视了胡惟庸一眼,平静地说:
“既然如此,从今天起你就调任礼部吧!教坊司的事,就交给你了。
”
说完,尽管他已经想通,但仍有些不悦,催促喜形于色的胡惟庸快离开。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当场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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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员的调动本有固定流程,但对于朱元璋和胡惟庸而言,这些规矩早已被他们打破。
刚得到心仪职位,兴高采烈回到胡府的胡大老爷,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一口,宋利便带着圣旨匆匆赶到。
看着胡大老爷满脸笑意,宋利虽觉无奈,但还是按部就班地宣布了任命。
对像胡惟庸这样的重臣而言,这样的圣旨根本无需跪拜。
鞠个躬就算恭敬了,哪有那么多麻烦事。
事情轻松搞定,胡大老爷手里拿着刚接到的圣旨,另一只手拉着宋利走向正堂,脸上的笑意几乎藏不住。
“哈哈,老宋啊,我终于心愿达成!”
“五品多好!礼部郎中,主管教坊司,啧啧,这职位再适合我也不会有更好的了!”
宋利无奈地看着拉着自己的胡大老爷。
整个天下,敢像他这样毫无顾忌地和朱元璋的贴身内侍拉扯的人,只有这么一个。
因为这位爷,行事坦荡。
换了别人这样拉着宋利,朱元璋可能会怀疑对方是不是想巴结内侍,或者打听些宫里的秘密。
但这位爷?
呵呵,他多半是见到“老熟人”,趁机拉住聊聊天罢了。
至于什么巴结内侍、打听宫中秘闻……
呵,他自己女儿胡馨月现在可是东宫的女主人。
她进宫就跟逛街一样随意,根本不需要这些手段。
所以,拗不过胡大老爷的宋利索性在胡府吃了顿午饭。
胡大老爷安排完胡义后,转头拉着宋利坐在正堂喝茶。
宋利趁此机会,终于问出困扰已久的问题。
“胡爷,您到底图什么?”
“怎么就让自己去了教坊司?”
“那地方名声不太好。
”
“您这样的身份,何必做这种自毁形象的事?”
胡大老爷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回答。
“老宋,你这样说就不对了!”
“我算什么清贵人物!”
“我呀,其实连教坊司都不愿意去,最想做的就是待在家里悠闲地过日子。
”
“唉,可惜陛下不同意啊!”
“思来想去,也只有教坊司适合我了。
”
“那里事情不多,美女不少,责任也不大,不用担心惹出麻烦。
”
“像我这种懒散、贪财又好色的人,这里简直再好不过了。
”
“至于名声嘛?”
胡大老爷扬了扬眉,轻蔑地说:“名声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有何用处?”
“是非对错,就让后人评说吧。
”
“反正那时我已经不在了,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好了。
”
宋利听后苦笑,对这位胡大老爷竖起大拇指。
您真厉害!
宋利原本想劝的话,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这位爷看得比谁都透彻。
所以根本无需多言。
而且,虽然有些话宋利不便说,但并不妨碍他明白。
他是皇家家奴,更是朱元璋身边的亲信,这些年听到的不该听的消息还少吗?
因此,他对胡大老爷这种韬光养晦的做法更加理解。
这时,宋利也在想,这消息传出后,外界不知他人会作何感想。
实际上,当天礼部就炸开了锅。
教坊司归礼部管辖。
毕竟从名义上看,教坊司的主要职责是为朝廷重大场合提供“礼乐”,而不是经营娱乐场所。
至少表面上看很高大上。
皇帝任命胡大老爷的圣旨刚下达,礼部便知晓了。
于是礼部官员们都困惑了。
“不是,张兄,帮我理理,这胡相转了一圈,连侍郎都当过了,怎么又到我们礼部当郎中了?”
这位官员迷茫是有原因的啊。
对普通官员而言,升迁或罢免都是大事。
但胡大老爷却不同,这种变动对他来说似乎轻而易举。
“你不清楚,难道我就明白?我现在脑袋都懵了!”被问话的张兄直言自己也摸不着头脑。
有人说,胡相并没有犯错,甚至在工部任侍郎时还立下过功。
而且圣旨上明明白白提到,胡相将负责教坊司事务。
这不是明摆着在侮辱人吗?
他可是前丞相、太子妃的叔父,朝中重臣啊!
就这样被安排去管教坊司?
大家担心他会闹出麻烦。
说到这儿,众人不禁心生忌惮。
若换作他们,肯定接受不了这样的安排。
然而接下来,大家发现无论是皇帝还是胡大老爷,似乎都不太在意这件事。
这太奇怪了!
难道胡大老爷脾气如此温和?
这样的屈辱任命,他居然毫无怨言?
这其中一定有别人不了解的原因吧。
正因如此事太过反常,朝野间谣言四起。
李善长也开始忐忑不安。
他无法理解当前的朝局。
无论是朱元璋还是胡惟庸,都在做他从未见过的事。
这种失控感让他焦虑。
但对于胡大老爷来说,他并不在意所谓的名誉和职位。
如今他又得到一套官服,正皱眉思考着另一件事。
似乎那些犯官的妻女都被安置在教坊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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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近年来在朝中掀起波澜的大人物,胡大老爷的消息总是传得飞快。
关键是,关心他的人不少。
对官场中人而言,胡大老爷的境遇或许预示着他们的未来。
即便大多数人难以达到他的高度,但多了解一些总是有益的。
而另有一群人,与胡大老爷的命运息息相关。
他们对这件事的关注,远超旁人。
就在东宫内,太子妃胡馨月凭借各种手段稳固了自己的地位。
此刻,她冷着脸看着太子朱标。
“太子,此事是否有些蹊跷?”
“我伯父即便没有官职,也能在家中安享生活。
”
“他并非那种依赖权势才能生存的人。
”
“为何要给他这样一个羞辱性的差事?他曾是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毫无过错,却要去管理教坊司?”
胡馨月眼中满是愤怒与不解。
确实,此事怎么看都有问题。
一个曾居高位的人,在未犯错的情况下,从工部侍郎的位置卸任,半月后竟被派去管教坊司。
这中间若没隐情,才奇怪呢。
朱标看着愤慨的太子妃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轻拍了一下!
他对这位太子妃很是欣赏。
胡馨月不仅容貌出众,身材也无可挑剔,虽称不上绝世佳人,但绝对赏心悦目。
更难得的是,她有着常人难以企及的大气与格局。
通常新入宫的女子即便出身显赫、学识渊博,面对复杂的宫廷规则也难免心生畏惧,往往只能循规蹈矩,慢慢适应后再图谋其他。
然而胡馨月与众不同,仿佛自入主东宫之日起,便已然是多年女主人般游刃有余。
无论是应对宫女太监,还是与其他嫔妃相处,她的手腕都堪称高明。
软硬兼施之间,其他妃嫔根本无从反抗,她早已在东宫建立了稳固的威信。
不过,这样一位精明干练的女子,在朱标面前却表现得格外坦诚。
她行事风格与父亲胡大人如出一辙,毫无保留地向朱标讲述了自己所做之事,包括采取的方式和背后的目的。
可以说,胡家子弟最大的特点就是无所畏惧。
也正因胡馨月这种态度,使得如今的东宫格外融洽。
外部有朱标坐镇,内部事务则全由胡馨月主导。
这对夫妻就像朱元璋与马皇后重现,看似波澜不惊,实则稳如磐石。
然而,当胡馨月罕见地神情凝重来找朱标时,他立刻停止手中的政务认真倾听。
不过,听罢她的诉说后,朱标也不禁眉头微皱。
他相信,既然胡惟庸能够担任此职,皇帝也同意此事,那么他们必定有所商议。
作为偶尔需要代父执政的太子,朱标的思维显然比胡馨月更为缜密复杂。
或许平日里胡馨月也能察觉到内室的异常,只是因为涉及到她敬重的伯父,她感到左右为难罢了。
这种事情很常见。
于是,他沉思片刻,谨慎措辞后慢慢说道:
“月儿,这件事你不必过于在意。
”
“你比孤更了解胡公的脾性。
”
“他确实不喜欢处理琐事,若能每日在家打麻将,那对他来说便是极好的。
”
“但孤又怎能放任如此人才闲置呢?”
“这个职位大概是他和父皇商议后的结果。
”
“甚至,孤猜,这职位可能是胡公主动要求的!”
“毕竟,他的性格和喜好,你在胡府多年,应该比孤更清楚。
”
“所以,孤建议你先什么都不做,等几天看看情况。
”
“如果没有别的变动,你回胡府看看胡公也无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