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祭坛悬浮在虚空中,四周漂浮着细碎的时间碎片,像被揉碎的星子,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光阴——有战天大帝挥剑劈雷的飒爽,有百万战族儿郎冲锋的呐喊,还有最后那抹倒在天界神戟下的血色。
逍遥刚踩上祭坛的青铜砖,后颈的旧伤突然一跳——那是当年与战天共赴战场时,被天罚雷劈出的烙痕。
他喉结滚动,目光死死锁在祭坛中央那团裹着雷纹的残魂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玄铁剑在掌心沁出薄汗。
\"欲取残魂,先解我问。\"
低沉的声音像生锈的青铜摩擦,从祭坛底部翻涌而上的灰雾里,凝出个面容模糊的人形。
引路人的衣摆被时间乱流掀起,露出半截缠着锁链的脚踝,每一道链痕都刻着\"守\"字古篆——这是替天地看管残魂的代价。
逍遥脚步微顿,玄铁剑在掌心轻轻一握。
他早该想到,时空长河里的残魂节点哪会平白开放?
前有刺客截杀,后必有考验。\"请讲。\"他压下喉间翻涌的热意,声线却还是带着化不开的沉郁,像是从心口剜出的一块旧伤。
\"昔日战天大帝为何陨落?\"
引路人的问题像重锤砸在心尖。
逍遥闭了闭眼,记忆如潮水倒灌——三百年前的坠龙渊,战天浑身浴血,雷纹爬满半边脸,手中的雷罚戟断成两截。\"老萧,你带战族遗孤先走。\"她抹了把嘴角的血,笑得比雷霆还烈,\"这天界七神,我替你们拦着。\"
\"因不愿屈服天命。\"他睁眼时,眼底泛着水光,\"她独自迎战天界七神将,力竭而亡。\"
灰雾中的面容微微松动,引路人的声音里多了丝暖意:\"不错。\"可下一刻,雾气骤然凝结成冰碴子,\"若你得其残魂,可敢承其战意?\"
战意?
逍遥想起战天最后那道传音:\"老萧,要是哪天你能逆了这破天道......记得替我再劈一次南天门。\"他喉结滚动,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迸出来的:\"战意即信念,吾愿共赴生死!\"
话音未落,祭坛突然震颤。
引路人抬手一拂,缠绕在残魂上的时空法则如蛛网般碎裂,露出里面泛着紫光的残魂碎片。
可就在这时,一道黑影如墨汁泼进清水,瞬间膨胀成遮天的巨影——是时空守卫者!
它的肢体扭曲如流动的时间沙,每一道触须都缠着金色的法则纹路,猩红的眼睛正盯着逍遥,像在看一块送上门的补药。
\"果然。\"逍遥瞳孔骤缩,却没有硬接,反而松开了紧攥的玄铁剑。
他早算到,这等核心残魂节点,哪能没守护者?
之前刺客截杀、引路人考验,都是为了削弱他的防备,好让守卫者能全力出手。
守卫者的触须裹着时间乱流抽来,带起的风刃在逍遥脸上划出血痕。
他不退反进,掌心翻出一团赤红愿力——那是他用百万凡人的祈愿凝练的红尘道纹,此刻如熔炉般灼烧,竟将周围三尺的时间流速生生压慢!
\"给我定!\"
愿力如钢针般扎进时空乱流,守卫者的动作顿时迟滞。
逍遥趁机抄起玄铁剑,足尖点地腾空而起,剑身上的红尘道纹与战天的雷纹共鸣,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他盯着守卫者核心那团幽蓝的光——那是时间法则的源点。
\"破!\"
玄铁剑带着破空的锐啸,精准刺入幽蓝核心。
守卫者发出刺耳的尖啸,肢体如沙粒般簌簌掉落。
最后一刻,它的猩红眼睛突然转向祭坛上的残魂碎片,像是想拉着同归于尽。
逍遥咬碎舌尖,鲜血喷在剑刃上,道纹瞬间暴涨三寸——剑刃贯穿核心的刹那,守卫者彻底溃散成漫天星尘。
\"呼......\"逍遥单膝跪地,胸口剧烈起伏。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抬头看向祭坛中央——那团紫光残魂正缓缓浮起,像一颗蓄满雷霆的星子。
指尖刚触到残魂,像是被投入热油的雪,轰然炸开。
炽热的战意如岩浆般灌入识海,战天的声音带着雷音,震得他耳膜发疼:\"兄弟,替我完成未竟之战......南天门的砖,该换换了。\"他浑身剧震,雷纹顺着手臂爬上脸颊,竟与记忆里战天的模样重叠了几分。
与此同时,一缕清冽的生命气息从识海深处漫开。
逍遥心头一暖——是瑶池的愿力投影,像藤蔓般缠住翻涌的战气,替他稳住几乎要碎裂的神魂。
他能听见瑶池的声音,轻得像落在花瓣上的雨:\"慢慢来,我在。\"
残魂碎片融入识海的刹那,逍遥只觉体内的红尘道纹正在重组。
战天的战意如烈火,凡人的愿力如清泉,两者交织成新的纹路,像燃烧的锁链,将他的道基又夯实几分。
他站起身,玄铁剑自动飞回腰间,剑鸣清越,像是在应和体内翻涌的力量。
\"谢。\"他对着引路人的方向抱拳。
灰雾中的身影已经开始消散,只留下一句低语:\"下一处节点,藏着比时间更锋利的刀。\"
逍遥望向时空长河的深处,那里有更浓重的阴影翻涌,像蛰伏的巨兽。
但他的脚步没有半分迟疑,玄铁剑在腰间轻颤——这一路,他等了太久。
时空门在身后闭合的瞬间,他听见时空游者的声音飘来:\"下一站,忘川渊。\"
忘川渊?
逍遥的手指轻轻抚过心口——那里,战天的残魂正在发烫。
他笑了,笑得比当年战天挥剑时还烈。
\"来吧。\"他对着虚空低语,\"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我都要把我的战友,一个一个,带回去。\"
时空长河继续翻涌,而他的身影,已消失在更深处的光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