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比他和徐僖元小了三岁多的小姑娘，她却一眼就看透了他的内心。
知道他跟她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两人不管表面装得再无辜，再良善，骨子里，都有着极强的破坏欲和施虐欲。
在别人都看不到的地方，两人狼狈为奸，偷偷去抓那些流浪的小猫小狗。
然后肆无忌惮地虐待它们。
看见它们绝望地挣扎嚎叫时，他们俩内心的某种隐秘的快感，就会被激发，膨胀，然后满足……
那之后，他们就能安定平和很长一段时间。
直到下一次躁郁期的到来。
再重复这一个过程……
“你在想什么？”周明萱从他手里抽出烟，叼进自己嘴里吸了一口。
烟圈直接吐在他脸上。
顾崇越只是微皱了皱眉，“没什么，我在想你这次回来，能待多久？”
虽然周明萱在徐僖元成植物人后嫁给了徐思元，但每年有一大半时间，她都待在国外。
一是她唯一的女儿徐茜茜，从小就在国外出生，长大，然后上学……
她要在国外陪读。
二是，她舍不得徐僖元，每个月都要去疗养院看他，陪他说说话。
周明萱又吸了一口，把烟塞回给他。
“茜茜的爷爷奶奶和外公外婆都舍不得她，这一次，我们应该能待到元宵节过完。”
顾崇越掐着她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死死盯着她的眼睛问。
“茜茜明明是我的女儿，她都快十岁了，你给我一句准话，什么时候才能让我们父女俩相见？”
当年，徐僖元成植物人后，他曾多次向周明萱求婚。
与周明萱解除婚姻，是徐僖元最大的心愿。
就算他一直不醒，他也一定要帮他实现。
而且这样一个恶毒的女人，就应该待在他身边，不要再去祸害别人了。
可周明萱当年，面上跟他说她需要时间考虑，一转眼，她就嫁给了徐僖元的隔房堂弟徐思元。
婚礼前一晚，她跑来找他，跟他说：“虽然我不能嫁给你，但我们俩还是可以跟以前一样，一直偷偷在一起。”
“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更好玩吗？”
顾崇越当时恨不能掐死她。
“徐僖元也就罢了，但我哪点比不上徐思元？我特么就那么上不了台面吗？”
那时的他，在仕途上早就展现出了非凡的能力，把顾家同辈的其他人都远远比了下去。
顾老爷子见他是个可造之材，哪怕他的身份尴尬，也打算倾斜家族资源极力培养他了。
可这样的他，还是不在周明萱的选择范围内。
顾崇越是越想越恨，竟真的伸手掐住了周明萱的脖子。
可周明萱抓住他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笑得残忍又灿烂。
“你掐吧，最好现在就掐死我，这样，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一起下地狱了。”
“什么一家三口？”
“我怀了你的孩子。”
顾崇越瞳孔一缩，连忙把手松开，不敢置信地看向她肚子，“你怀孕了？”
“是，我怀孕了，你的。”
顾崇越手指颤抖地指着她，怒吼道：“那你特么的怀着我的孩子嫁人？周明萱，你是不是有病？”
周明萱捂着脖子，笑得咳嗽不已，“我有病，你不是早就知道吗？”
“顾崇越，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不可能嫁给你，因为我早就发过誓，这辈子我哪怕生得不到徐僖元的人，死我也要跟他葬在同一片祖坟里，他不要妄想逃离我。”
“所以，我肚子里的孩子，只能姓徐。”
这些年，顾崇越无数次帮她善后，替她抹掉在国外的那些肮脏混乱的私生活史，就是看在他们共同的女儿茜茜的份上。
可周明萱这个恶毒的女人，却从来不准他靠近茜茜，不让他们父女相见。
还威胁他，敢出现在茜茜的生活里，她就把茜茜送到一个他再也找不到的地方。
让他们父女俩死生不复相见。
顾崇越知道周明萱的狠毒，知道她做得出这种事。
所以从来都只敢远远看上一眼。
每当看见那个漂亮得像天使般的小姑娘，脸上无忧无虑又纯真的笑容时，他就觉得，不管周明萱再怎么作，他都能原谅她。
周明萱不以为意，这话顾崇越问过很多次了，每次她都以孩子还小给拒绝了。
今天，她还想用惯常的理由，可顾崇越似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直接打断她，“不要再说茜茜还小，胆子小，怕吓着她。”
“你像她这么大的时候，已经敢虐杀邻居家的猫，然后嫁祸给你讨厌的人了。”
周明萱丝毫不觉得羞耻，还哼笑出声，“难道你真想让茜茜知道，她不是徐家上下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她只是一个她母亲出轨的野种？”
“从此，活得诚惶诚恐，担惊受怕，还自卑自怜。”
“顾崇越，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一想到那样的画面，顾崇越心口一滞，“我们可以不告诉她真相，但你不能剥夺我这个亲生父亲见她的权利。”
“我可以认她当干女儿……”
周明萱又轻呲一声，嘲讽道：“得了吧，你要真有多余的父爱，带你老婆多去看看医生，说不定她很快就能生了呢。”
顾崇越的老婆齐钰，婚后出了一次不大不小的交通事故，导致身体受损，受孕困难。
这些年，齐钰不知道看了多少医生，喝了多少又苦又涩的中药，但还是没有结果。
顾崇越还总是体贴地安慰她，“就算我们俩一直没有孩子也没关系，我对孩子没有执念，如果你实在喜欢，就去领养一个，不要再折腾自己了，我看你吃苦我也心疼……”
可他越是这样说，齐钰越是觉得对不起他。
对他就更加小意温柔。
还借助娘家的力量，让他在仕途上走得更加顺畅。
顾崇越每次回家看见她内疚和亏欠的眼神，都觉得自己不是人。
因为他很清楚，齐钰的那次车祸，不是意外，是周明萱所为。
但他又没有办法因此去对付周明萱。
他只能虚伪地对齐钰更加温柔体贴。
还因此在圈内博得了一个“爱妻五好丈夫”的名号。
这样虚伪的自己，顾崇越有时都恶心透了，觉得自己已经从骨子里就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