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那端出现的男女,正是薛子恒和阿依莎。
阿依莎依偎在薛子恒的身边,挽着他的手臂,和他有说有笑地走着。
两人在看见战无恙和祁妄的时候,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
隔着二三十米的位置,双方对视着。
光影变换间,恍惚回到了小学时代。
走廊里跑动的风一样的少年,满脸笑意地朝她奔来。
‘恙恙!今天放学我要踢足球,你要来看我踢球吗?’
稚嫩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时空传来。
穿着白色公主裙的女孩,笑着点点头,‘好呀!我让我们班同学都去给你加油哦!’
那最真挚的对话,在心底最深处不断地回响起来。
薛子恒一下子按住有些发疼的脑袋,脑袋里忽然想起小学时候的校园,嘈杂的声音,还有午后阳光下踢毽子的她……
好多东西一下子涌入脑海中,令他的头疼得要炸裂了。
“子恒,你怎么了?”
阿依莎发现他的异样,赶忙询问。
“没事……”
薛子恒稳住心神,再次抬头看向远处的战无恙。
阿依莎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故作惊讶道,“哎?那不是战小姐吗?她和祁先生在一块,也来这所小学了?真是好巧!”
今天产检结束后,阿依莎不想那么早回去,便想着让薛子恒陪她一起逛逛。
薛子恒带着她来到他以前上学的地方看看,没想到竟然会碰见战无恙和祁妄。
“过去打个招呼。”
薛子恒看见了祁妄,便带着阿依莎走了过去。
战无恙推着祁妄转身离开,但被薛子恒叫住,“恙恙!”
“战小姐,你陪着祁先生也来这里了吗?”
阿依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战无恙不得不停下脚步,“嗯。随便看看。”
薛子恒来到近前,打量一下轮椅上的祁妄,“他已经出院了?医生怎么说?”
战无恙抬起头看向他,目光平静,“医生说他挺好的,随时都有可能醒过来。”
“但愿如此吧!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和他做朋友可以,最好不要发展男女关系。”薛子恒郑重地劝告。
“你又不是我的谁了,我的事,你还是少管吧!”
战无恙不想理会这两人,推着祁妄离开。
可没走出两步,战无恙的脚步再次被迫停下来。
她转过脸来,看向抓着她手腕的大手,露出惊愕的眼神。
薛子恒定定地望着她,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受不了她对自己如此冷淡的态度。
受不了她的眼里只有祁妄的样子。
就在她要走的那一刻,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抓住她的手腕。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身体就是不受控制地抓住她。
紧紧的抓住。
不想放开她!
“恙恙……”
薛子恒望着眼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女孩,脑海中浮现出很多小时候的回忆。
他能想起来越来越多关于他们小时候的事了。
他也能想起他曾经如何热烈地追逐过他的小太阳。
很多话堵在喉咙,想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薛警官,你这是做什么?”
战无恙皱起眉头质问。
阿依莎最怕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他忙拉扯薛子恒的手臂,“子恒,子恒,你怎么了?”
薛子恒听见阿依莎的声音,才如梦初醒,不得不一寸寸松开战无恙。
战无恙什么都没说,只是推起轮椅离开,留给她一抹越来越冷的背影。
“你刚刚怎么了?人家好担心你!”阿依莎柔声柔气地问他。
“没事,就是想多劝劝她,免得她走上不该走的路。”
薛子恒找了一个很烂的借口。
阿依莎没有多想,手指别的地方说,“我们去那边那栋楼看看吧!我看到那边开了好多花。”
薛子恒被阿依莎拉走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看向战无恙离开的方向。
他很想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周末的操场上,对外开放。
此刻有不少市民在这里健身运动或者训练。
战无恙坐在看台上,眺望着大操场。
“祁妄,我以前经常坐在这里,看你们踢足球。”
她记得那时候看比赛,她关注的也只有薛子恒和她的几个哥哥,从来没有关注过队伍里的他。
他的存在感也太低了。
也从不主动在她的面前蹦跶。
以至于现在,她需要很仔细的回想,才能想起小时候的很多记忆里,都有他的影子在。
就这么吹着风,晒着太阳,战无恙觉得无忧无虑的生活蛮好的。
不知道待了多久,大片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天上刮起了大风。
风吹得树头东倒西歪,吹得身后宣传牌摇摇欲坠。
“变天了,祁妄,我们该回家了!”
战无恙从看台上起来,走向祁妄。
一阵狂风吹来,吹掉了宣传牌。
“祁妄!小心!”
战无恙看到校牌坠落的方向,本能地扑向轮椅。
“嘭!”
一声巨响。
沉重的宣传牌狠狠砸在她单薄的肩背上,战无恙闷哼一声,觉得后背一阵剧痛。
即便如此,她仍死死护住轮椅上的祁妄。
战无恙陷入昏迷之际,好像听见耳边传来浅浅的呼唤,“恙恙……”
但她两眼一黑,昏迷过去,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操场上发生了意外,不少市民都停下来看。
一道人影从操场的入口处狂奔而来。
薛子恒远远注意到看台上的女孩,恰好也看到那块掉落的宣传牌砸中了战无恙。
他当时脑子一懵,想都没想,直接松开阿依莎,跑了过去。
跑到近前,透过人群,他看见昏倒在祁妄怀中的女孩。
也看见祁妄的一只手护在战无恙的身后。
市民议论纷纷,有人在讨论是报警还是报救护。
“我是警察!让一让!”
薛子恒出示警官证,人群惊讶地让开道路。
到了近前,薛子恒检查了两人的情况,同时拨打了120电话。
战无恙没有明显外伤,但不排除有内伤或者骨折的情况,薛子恒没有擅自动她,只能等救护人员过来。
阿依莎追过来,看见薛子恒正抓着战无恙的手,心疼的眼神望着昏迷的女人。
她的心口猛地一紧,下意识紧了紧双手。
但还是强忍着情绪,走过来问,“子恒怎么样了?战小姐她没事吧?”
“她昏迷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薛子恒眉头皱得很深,目光依旧在战无恙的脸上,脸上的焦急掩饰不了。
也是到了这一刻,他心脏外的那层厚厚的冰壳陡然破碎了。
一颗炙热的心脏重新恢复生机,疯狂地跳动起来。
是为了战无恙而跳。
他很清楚!
他都想起来了,他曾经有多爱她。
他是可以为她豁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