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顾清石这张脸,楚墨轩就越是烦躁,手痒想揍人。
尤其是,这人看向林知青时的目光,不怀好意中,隐隐带着算计。
听到两人间的争执,知青们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本着以和为贵的原则,大家纷纷出言劝解。
有拉架的,有打圆场的,也有转移话题的。
林夕月也拉着楚墨轩进了厨房。
“算了,别搭理他,这种人不值得。
他现在还病着呢,要是打坏了,你还得负责给他付医药费,多亏呀?”
盯着林夕月抓着楚墨轩胳膊的手,顾清石只觉格外扎眼,想要狠狠打落。
他被气的脑子阵阵发蒙,有种被妻子戴了绿帽的憋屈感。
直到薛琴晚的身影出现在院子里,顾清石充血的大脑才清醒过来。
他急忙走到薛琴晚面前,关切的询问道:
“晚……薛知青,你怎么下床了,身体撑得住的吗?快回去躺着吧!这儿没什么事。”
看着对自己关怀备至的顾清石,薛琴晚眼神复杂。
她已经知道了,村里关于自己与他的流言蜚语。
她薛琴晚,竟然被那些无知的乡下人,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肆意取笑。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这个男人。
顾清石就是个穷鬼,除了一张脸能看,其他简直是一无是处。
妈妈说过,这种男人没有前途的,必须远离,绝对不能嫁。
谨记母亲的教诲,薛琴晚的语气,带着刻意的疏离。
“顾知青,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我们其实不熟的。
还有,对于救你的事,你也不用放在心上,换成别人,我也一样会救的。”
听到这番冰冷疏离,明显想要撇清关系的话,顾清石如遭雷击。
晚晚到底在说什么?
上辈子,在两人浓情蜜意时,她可是亲口告诉自己的。
她对自己一见钟情,只是碍于自己已婚的身份,才将一腔真情压在心底。
这辈子,没了林夕月这个阻碍,他们本该顺理成章在一起的,可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着薛琴晚冷漠离去的背影,和知青们戏谑的眼神,顾清石心里越发堵得慌。
他连厕所都不想去了,干脆转身回了宿舍。
厨房里,林夕月正指挥着楚墨轩干活。
“把萝卜和土豆切成块放进去,还有白菜。对了,你再看看米饭蒸好了没?”
一改刚刚面对顾清石时的冷厉,此时的楚墨轩,眉眼柔顺。
林夕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整个人乖的不得了。
不知为何,楚墨轩只觉得,今日林知青的嗓音轻甜,柔柔的酥酥的,让人听的脸红心跳。
林知青的身上,有着诱人的馨香,甚至盖过肉味,扑鼻而来。
楚墨轩整个人晕乎乎的,耳垂变成了粉红色,脸颊也是一片绯红。
林夕月的目光,在他脸颊上停顿一瞬,而后嘴唇微勾,狭长的双眼弯成月牙。
半个小时后,一锅香喷喷的兔肉出锅了。
林夕月不是小气的人。
她盛出一小盆出来,放在桌子上,对众人招呼道:
“这些给大家晚上添个菜,肉不多,不要嫌弃啊。”
“哎呀呀,真是太谢谢林知青了,这可真是不好意思。”
“就是,肉多珍贵呀,我们怎么好意思吃。”
没想到自己也能分到一份,大多数知青,都是发自内心的感谢。
当然,男女主除外。
薛琴晚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她家里有钱,根本不在乎那点肉,更是因落水之事,迁怒上了林夕月,才不稀罕吃她的东西。
薛琴晚不吃,白枣花也不敢吃。
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不自觉吞咽口水,只感觉嘴巴干的厉害。
而顾清石,更不会吃前妻和奸夫做出来的饭菜。
上辈子,什么山珍海味他没吃过?几块兔肉而已,他才看不上眼。
听到陈爱党招呼自己,顾清石冷着脸拒绝道,“我不饿,你们吃吧。”
可他却低估了这具身体,对于肉食的渴望。
常年吃素的肠胃,在闻到扑鼻而来的肉香时,不可控制的发出咕噜声。
那不合时宜的声音,犹如响亮的巴掌,狠狠扇在他高傲的自尊上。
林夕月将大半的肉,拨到一个大碗里,推给了楚墨轩。
她真不缺这点吃的,空间里多的是。
可楚墨轩没有空间,他肯定是真的馋肉,应该多吃点。
肉一入口,楚墨轩就惊呆了。
这味道简直了,堪比大厨,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
一时间,楚墨轩吃的头都不抬。
林夕月正低头吃饭,一大块肉被一双筷子,夹进了她的碗里。
林夕月抬头看去,楚墨轩眼神躲闪,欲盖弥彰道:
“我不饿,你太瘦了,要多补补。”
见林夕月愣愣看着自己,楚墨轩却误会了,急忙补充道:
“那双筷子我没用过,是干净的。”
林夕月挑眉,莞尔一笑。
她起身,将橘子罐头打开,分给楚墨轩一半。
“我也借花献佛,用你的罐头请你吃,咱们一人一半吧。”
楚墨轩心里甜甜的。
一向不喜甜食的他,竟觉得口中的橘子,是那般美味,一直甜到了心坎里。
两人间的氛围,从最初的沉默疏离,渐渐变得温馨默契,仿佛两人已相处了多年。
这顿饭后,楚墨轩无法控制的,开始关注起了林夕月。
人群中,他总能第一个捕捉到林夕月的身影。
目光也总是不由自主,落在她的身上,追随着她的背影。
楚墨轩知道,自己的心失控了。
某种感情在他无知无觉的情况下,悄然滋生。
转眼间,一周过去了。
村子里,关于顾清石和薛琴晚的风言风语越来越多。
甚至每每两人出门时,都有人对着他们指指点点。
上辈子,早就经历过这种情形的顾清石,表面焦灼,内心却从容不迫。
这日,他将薛琴晚约到了小树林里。
那里是上辈子,两人秘密约会的老地方。
虽然薛琴晚已经没有了前世的貌美如花,但顾清石并不想放弃。
薛琴晚的父亲,现在还是大厂的副厂长。
虽然将来,他会被死对头弄下台,但在这之前,他一定有能力把薛琴晚和自己弄回城。
而林夕月那里,他已经失去先机,没有任何把握。
因此,他决定牢牢抓住薛琴晚,向她求婚。
“晚晚,嫁给我吧,你救了我,却要背负那些闲言碎语,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晚晚,我愿意娶你,对你负责!
我以后一定会出人头地,也一定会对你好,让你过上幸福富裕的生活!”
听到顾清石那自信心爆棚的话,薛琴晚只觉无语极了。
她先是杏眼圆瞪,而后眼神在他那身破旧棉衣上,肆意打量,语带嘲讽道:
“就凭你?自己都吃不上饭的穷鬼,还想来娶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Y省红星机械厂,副厂长的女儿。
我母亲是工会干部,我父亲是副厂长,我们家是高干家庭。
我从小穿的,都是从百货大楼买来的。
时兴的小皮鞋,布拉吉和羊毛大衣,我衣柜里数不胜数。
我家的零食多到吃不完。
我自己的零花钱,能顶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
盯着顾清石涨得通红的脸颊,薛琴晚毫不客气的质问道:
“你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妈都被下放了,你连自己的温饱问题都无法解决。
前几天,你还大言不惭的发誓,要出我养身体的费用,可你做到了吗?
你只给我送过一次饭,不,确切来说,只有两个煮鸡蛋。
然后呢?没了,什么都没有了。
这就是你顾清石对救命恩人的承诺?
你自己都吃糠咽菜了,还想要我嫁给你,和你一起吃糠咽菜?
还是说,你想吃我的,喝我的,让我养着你,当个小白脸?”
似乎是被自己的猜测吓到了,薛琴晚面色一变,不由后退几步。
这次,她看向顾清石的目光,已不再是淡淡的嫌弃。
而是明显的嫌恶鄙夷,甚至夹杂着深深的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