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那声源自九幽的冷哼,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寒光,瞬间劈开了叶云洲识海中翻腾的血海与剧痛。
噗!
龙魂咒所化的狰狞血龙虚影,连一声象征性的哀嚎都未及发出,便在洛璃那跨越时空的无上魔威碾压下,如风中残烛般彻底湮灭,化作点点猩红流萤,消散无踪。
侵入经脉、意图腐蚀神魂根基的阴毒诅咒之力,更是如遇骄阳的残雪,惊恐万状的自行溃散、消弭。
左肩那处被乌梭贯穿的血洞,缭绕的黑气瞬间褪尽,虽然伤口依旧血肉模糊,但那股跗骨之蛆般的恶毒侵蚀力已荡然无存!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明,甚至比受伤之前更加敏锐、更加锐利!
一股源于剑墟深处、带着睥睨苍生之意的霸道气势,不受控制地从叶云洲伤痕累累的躯体中轰然爆发!
他猛地抬头,目光不再是因疼痛而涣散,而是凝聚成了两柄淬火的寒刃,穿透下方混乱嘈杂的人群,带着斩断一切的锋芒,死死钉在高台之上,钉在云飞扬那张因极度错愕而微微扭曲的俊脸上!
洛璃那慵懒中透着无尽轻蔑与狂傲的声音,仿佛烙印般刻在他的神魂深处:“残龙怨魂炼得下等咒印,也妄想锁真龙?蝼蚁的把戏,徒增笑柄。”
“叶师兄!”
“云洲!”
陈武轩的怒吼和宋清璃带着哭腔的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魔剑带起的星光屏障死死护住叶云洲身侧,将两名从阴影中扑出的王家死士绞成漫天血雨。
焚天剑的烈焰则如愤怒的凤凰,在周围清出一片灼热的真空地带。
高台上,云飞扬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置信的阴沉。
他精心布置、引爆的龙魂咒,足以让华轮境修士瞬间失去反抗之力的绝杀后手,竟被对方如此轻描淡写的……抹除了?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肃静!!”
夜无眠冰冷的声音如同刮骨的寒风,瞬间压下了演武场巨大的哗然。
暗龙卫如同鬼魅般出现在混乱区域的边缘,冰冷的刀锋指向任何敢于异动之人,强行维持着秩序。
云飞扬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脸上重新挂起那副掌控一切的面具,声音透过扩音法阵,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大会伊始,便有宵小作乱,胆敢刺杀与会天骄,藐视我皇室威严!暗龙卫听令!彻查此事,揪出幕后主使,严惩不贷!”
他目光扫过下方惊疑不定的血骨老人和王煋,隐含警告。
一番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后,他话锋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煽动人心的狂热:“天骄大会,乃帝国遴选栋梁之盛事!些许波折,岂能阻我辈英豪登台争锋、问鼎巅峰之志?九重生死台已开!机缘就在眼前!谁,敢为天下先,登第一重台?”
“我来!”
一声清越的娇叱,带着焚尽八荒的炽热战意,响彻全场!
红影闪动!
林清雪的身影,已然如一道燃烧的血色流星,悍然落在了那冰冷、巨大、泛着金属冷光的九重生死台第一层!
她血红色的长裙在玄罡岩台面上铺开,如同盛开的曼陀罗,妖异而致命。
锁骨处那朵曼陀罗文身仿佛活了过来,丝丝缕缕的黑红魔气从中渗出,在她周身缭绕升腾,形成一片令人心悸的魔焰领域。
她吞噬焚火仙体本源后暴涨的气息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赫然已至元丹境大圆满!
那股混杂着纯粹魔能与焚天烈焰的威压,让台下许多元丹境修士都感到呼吸凝滞。
她的目光,带着刻骨的怨毒与一种近乎疯狂的兴奋,死死锁定了下方刚刚稳住气息的叶云洲。
“叶云洲!”
她的声音因极致的恨意而微微颤抖,却又透着一股病态的狂热:“可敢登台?你我恩怨,就在这九重生死台上,做个彻底的了断!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我要亲手挖出你的心,看看它到底是不是铁石铸的!我要用你的血,洗刷我林清雪所有的耻辱!”
怨毒的挑战,如同淬毒的匕首,狠狠扎向万剑圣宗阵营。
“妖女休狂!”
苏婉儿柳眉倒竖,九环剑嗡鸣欲出。
楚云飞玉剑微抬,剑意含而不露,目光却凝重地看向叶云洲。
林清雪此刻的状态极其诡异,魔焰滔天,显然已将吞噬的焚火仙体本源与自身魔功强行融合,力量暴走,极不稳定,但也因此变得极度危险。
“叶兄,此獠气息驳杂暴虐,恐有自毁倾向,意在拖你同归于尽!不可冲动!”
陈武轩急声传音,星辰剑意蓄势待发,准备随时替叶云洲挡下这一劫。
宋清璃看着台上那个浑身魔焰、状若疯魔的女子,又看向叶云洲肩上依旧渗血的伤口,眼中满是担忧和痛惜:“云洲,你的伤...”
叶云洲缓缓抬手,止住了身边所有关切的话语。
他低头,看了一眼左肩那个被乌梭贯穿、血肉模糊的创口。
剧痛犹在,鲜血染红了半边衣袍,但那股源自洛璃的冰冷魔威驱散了阴咒后,一种更加纯粹、更加滚烫的力量正在伤口深处、在四肢百骸中奔腾咆哮!
那是被彻底激怒的极道剑意!
是帝渊剑渴望饮血的嗡鸣!
是大衍极道经在生死边缘迸发出的不屈战魂!
他抬起头,目光平静得可怕。
那平静之下,是万丈冰川下的熔岩,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他没有看高台上志得意满的云飞扬,没有看怨毒叫嚣的林清雪,甚至没有看身边关切的同门。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一切喧嚣与杀机,投向了某个虚无的远方,又像是在凝视着自身识海深处那片翻涌着魔气与剑意的混沌空间。
然后,他动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慷慨激昂的言语回应。他只是向前踏出了一步。
一步踏出,脚下坚硬无比的玄罡岩地面,无声无息地向下凹陷,蛛网般的裂痕以他的脚掌为中心,瞬间蔓延开丈许方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