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之外,阳光刺眼,却驱不散众人心头的阴霾。
冷月寒素手一挥,那禁锢着赵坤的淡金色流光悄然散去。赵坤身子一软,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看向冷月寒的眼神,除了恐惧,更添了几分怨毒,但他终究不敢再多言半句,连滚带爬地闪到一旁,为他们让开了道路。
苏辰扶着依旧有些惊魂未定的刘三和王岩,紧随在冷月寒身后,踏出了这片见证了短暂冲突的山林。
星月宗的山门,依旧是那般巍峨古朴,只是往日里负责值守的弟子,此刻看向他们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与躲闪。当冷月寒那清冷而带着无形威压的身影出现在山门前时,几名值守弟子甚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褪,却无一人敢上前盘问。
通行无碍。
这本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此刻却透着一股诡异的默许。
踏入宗门,那股熟悉的灵气扑面而来,但苏辰却敏锐地察觉到,这灵气之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滞涩与混乱,不复往日的纯净平和。
宗门之内,气氛比想象中还要压抑。
宽阔的青石主道上,偶尔有行色匆匆的弟子经过,当他们看到冷月寒的身影时,无一例外的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有的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更多的是担忧与不安,甚至还有一些弟子,只是冷漠地瞥了一眼,便迅速低下头,加快脚步离去,仿佛生怕与他们沾染上任何关系。
没有预想中的迎接,更没有任何一位长老出面。
整个星月宗,就如同一潭死水,表面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散发着令人不安的腐朽气息。
冷月寒的脸色愈发冰寒,她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凭借着记忆,径直朝着自己昔日的居所——星月峰的方向走去。
苏辰跟在她的身侧,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般悄然蔓延。他清晰地感知到,从他们踏入宗门的那一刻起,便有数道隐晦的目光,如同跗骨之蛆般,始终牢牢锁定在他们身上。这些目光有的来自道旁不起眼的角落,有的来自远处的阁楼窗棂,甚至还有的,来自半山腰那些平日里鲜有人至的密林深处。
监视,无处不在。
星月峰,曾是宗门内无数弟子向往的修炼圣地之一,只因它是大师姐冷月寒的专属山峰。往日里,这里灵气充沛,仙鹤翔集,弟子往来不绝,一派欣欣向荣之景。
然而此刻,当冷月寒和苏辰踏上星月峰的山道时,看到的却是一片萧瑟与荒凉。
山道两旁的灵植稀疏枯黄,显然久未打理,几座熟悉的殿宇楼阁也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檐角甚至悬着几缕蛛网。往日里穿梭不息的弟子身影,如今只剩下寥寥数人,见到冷月寒归来,脸上也多是惊惧与茫然,而非欣喜。
“大师姐……您……您回来了?”一名面黄肌瘦、修为只有练气中期的年轻弟子,战战兢兢地迎了上来,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是少数几个还留在星月峰的弟子之一。
冷月寒看着他,眼神中那刺骨的寒意稍减,微微颔首:“我回来了,峰内其他人呢?”
那弟子低下头,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回大师姐,自从您……您失踪的消息传开后,峰内大部分师兄弟都……都被调往其他山峰了,剩下的也……也大多另寻出路……”
资源被克扣,弟子被调离,星月峰,俨然已被彻底边缘化。
这无声的打压,比任何直接的冲突,都更令人心寒。
刘三和王岩看着眼前这破败的景象,再联想到先前赵坤等人的嚣张跋扈,心中的那点侥幸与期盼彻底破灭,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恐惧与绝望。
冷月寒将刘三和王岩暂时安置在星月峰一处还算完好的偏殿,让他们先行歇息。而后,她带着苏辰,走进了自己那间同样布满尘埃的主殿。
“看来,宗门的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还要糟糕。”冷月寒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压抑不住的怒火。她那双凤眸之中,寒光闪烁,仿佛有风暴在酝酿。
苏辰沉默地点了点头,他走到窗边,目光投向山下那片错落有致的宗门建筑群,眼神深邃:“那些暗中窥探的目光,至少有七八道,其中不乏筑基后期的修士。而且,我能感觉到,有几股更强大的气息,若隐若现,似乎在刻意收敛。”
“是那些陌生的金丹。”冷月寒接口道,语气冰冷,“他们果然还在。”
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烦躁,沉声道:“宗主师尊闭关之地,守卫森严,更有宗门大阵的核心节点守护。若非他老人家亲允,外人绝难靠近,如今宗内这般乱象,我必须去确认师尊的情况。”
苏辰眉头微蹙:“大师姐,此刻宗门内敌我未明,那些人既然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排挤你,恐怕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宗主闭关之地,会不会……”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其中的担忧之意,已然表露无遗。那地方,极有可能是一个针对她的巨大陷阱。
冷月寒何尝不知其中的凶险,但师尊的安危,是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放下的执念。
“我知道你的顾虑。”她看向苏辰,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然,“但有些事情必须去做,否则,我们回来便毫无意义。”
就在两人商议之际,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启禀大师姐,苏师兄!”先前那名面黄肌瘦的弟子神色慌张地跑了进来,手中捧着一封制作精美的拜帖,“山下……山下执法堂的李长老派人送来拜帖,说……说今晚将在宗门大殿召开宗门议事会,特邀大师姐和苏师兄……一同参加。”
宗门议事会?
苏辰和冷月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这突如其来的邀请,究竟是某些人按捺不住,准备在议事会上发难的鸿门宴,还是……一个让他们了解宗门现状,甚至寻找盟友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