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
崔清卿飞奔过去，跪在懿夫人脚下。
“...卿卿终于见到你了。”她激动道，颤颤地将头埋在懿夫人僵直的膝头。
“娘亲！”
她一连喊了好几声，脸也被泪逼红了。
“卿卿？”懿夫人面容晃动，空洞的眼珠闪烁着焦急，“你真的是我的卿卿？”
崔清卿怕懿夫人不信，便抖着音唱起了一首童谣，
“兔儿跳跳，狗儿汪汪。”
“一个小娃娃呀。
她咿咿呀呀叫......”
“卿卿，我的卿卿啊！”懿夫人神情动容，打断了歌，“娘亲终于找到你了。”
“让娘亲好好摸摸你！”她声音也不禁颤了起来。
没曾想，世子说的那件匪夷所思之事竟是真的，她的孩子真的还活着！
崔清卿抬望定定望着娘亲，目光一滞，察觉到了异样，“娘亲你的眼睛？”
“没事。”懿夫人惊慌地眨了眨睫毛，开始飘忽不定起来，“娘亲没事！”
崔清卿抽出一只手，在懿夫人失焦的眼珠前晃了晃。
这才确定娘亲是真的看不见了，“你的眼睛怎么会这样！”
崔清卿声音瞬间拔高。
“卿卿，你别急。”懿夫人安抚地冲崔清卿笑了笑，“没关系的，只是看不见了而已。”
“是他弄的嘛？”崔清卿猛站了起来，怒不可遏，“是不是崔颢！”
“是不是他为了假装爹爹，才弄瞎了娘亲你的眼睛。”
“不！”
懿夫人声音一急，也拔高了起来，“卿卿不关阿颢的事，不是他！”
她不敢告诉崔清卿这眼珠是她自己弄瞎的。
“阿颢？！”
崔清卿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称呼，“娘亲，你叫他什么？！”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叫什么！”连问了好几遍。
似乎每问一遍，懿夫人的面色就忽白一寸。
懿夫人死咬着唇，身子在颤抖，不敢说话。
可这种反应，却刺痛了崔清卿，“娘亲，你怎么能这么叫他！你对得起爹爹嘛！
“你知不知道爹爹死了！”
“是崔颢！”她大叫起来，额头的青筋扎起，“是他杀了爹爹。”
守在门口的墨书听到里面的响动，心头一沉，按住了要进去的婢女。
雀儿十分紧张地来回踱步，“我们要不要？”
墨书坚定摇头，神色凝重。好好的母女重逢，怎么会弄成这样子。
“他还...”崔清卿一吟，五官痛苦的扭曲在一起，“他还杀了我。”
懿夫人脸色也并不好看，“卿卿，阿颢他......”
“不要！”崔清卿狠扣住了懿夫人的双肩，两眼透红，“求你不要这么叫他！”
不要这么亲密的称呼他！
崔清卿强忍着痛苦，“娘亲，你是不是知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是崔颢！”
“我......”懿夫人万分难过的掩住脸，嘶哑地说，“卿卿，不要再逼娘亲了。”
“逼？！”崔清卿不可置信地连退数步，直接撞到柜子上。
“哐当！”一声巨响。
让崔清卿的心也碎了。
她的娘亲，刚刚竟然想为她的杀父仇人辩解！
竟然还如此亲密地称呼他！
崔清卿原以为，娘亲不能揭露崔颢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可是这个“阿颢”直接让原因瓦解......
“卿卿！”懿夫人惊呼了一声，跌跌撞撞摸到崔清卿身边，“你没事吧！”
“有没有伤到哪里？”她眼睛瞪得很大，可因为什么都看不见，而满是担忧。
崔清卿抿了抿唇，心头一悸，“我没事。”
声调缓了下来。
懿夫人听后，大喘了口气，“那就好！”
“娘亲。”崔清卿缄默了许久，紧抓住懿夫人的手，“我们去报官吧！”
说完，她就站起身子，作势要把懿夫人往门口拉。
“报什么官？”懿夫人面色古怪地扭了下，喉咙发干，“卿卿，你想干什么？”
崔清卿盯看了娘亲好一会，“自然是要为父亲报仇！”
“娘亲，难道不想嘛！”她脸色噌冷了起来。
懿夫人听得心头一紧，“我......”
好半响没有说话。
“卿卿，你不能这么做！”懿夫人用力抽出手，紧紧攥成了拳头，“很多事情不是你看见的这样的。”
“我为什么不能？”
“娘亲，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崔清卿声音激动。
“娘亲，你为什么要袒护一个杀人凶手，为什么！”崔清卿眉头紧蹙，探寻的目光不断在她脸上游走。
懿夫人嘴唇紧绷，什么也没说。
“能证明爹爹身份的只有娘亲一人。若连娘亲也不帮爹爹，那爹爹该有多难受！”
崔清卿跪了下来，磕头道，“娘亲，卿卿求你了！”
“求你让爹爹瞑目吧！”她用额头重重砸向地面。
懿夫人听后，心纠起来，“不！”
她背过身子，“我不会去做人证，这样对阿颢不公平！”
言辞中痛楚与坚定交织。
“呵！”崔清卿垂着头，冷笑了起来，“不公平！”
她紧瞪着娘亲的背影，心绪凌乱，“娘亲！”
崔清卿的嗓子似乎烧着了，“那你对爹爹可公平！”
“多年恩爱夫妻，却委身于仇人！”她恍惚荡荡站了身，无助的望向四周。
“我最后一遍，娘亲愿不愿意给爹爹报仇！”崔清卿的声音很冷。
直把懿夫人打了个寒颤，她扶着脸，痛苦道，“卿卿有些事情......”
懿夫人失声哭了出来，怎么也说不出口。
“娘亲愿是不愿！”崔清卿逼问，胳膊在发抖。
懿夫人双手捂口，试图让自己冷静，“不！”
她艰难的吐出这个字，直接双膝一软，瘫坐在地上。
崔清卿心脏猛酸，“好！”
“好！”
“好！”
一连三个，砸得胸口愤愤不平，“既如此，我就自己来！”
懿夫人一听，似乎受到了巨大的惊吓，失声大叫，“卿卿，你不能这么做！”
“你不能！”她大张着发抖的白唇，不停嘟囔着这一句，“你绝对不能！”
“娘亲，你真的是我娘亲嘛！”崔清卿连连摇头，“我的娘亲怎么变成这样了！”
她倔强地昂起头，平抹尽眼角的泪，“我会让爹爹瞑目！”
说完，崔清卿重拉开了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卿卿！”
懿夫人伏地痛喊，“娘亲要怎么和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