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嘉淮是百融的董事,她这么做,关心他,也只是为了学校而已。
否则他要是出事了,投资也就黄了。
这是仁义的救助,才不是因为关心他。
没错,就是这样。
应筠不像叶嘉淮,她从不给自己随心所欲的权利。
她害怕自己会失控,会冲动,只有有了借口,理由,她才敢迈出下一步。
其实仔细想来,她长到这么大,除了小时候父母皆在的那段时间以外,在叶嘉淮身边,是她最为潇洒恣意的时刻了。
果不其然,叶嘉淮还站在原地吹风。
他倚靠在她先前靠着的位置,点了烟,吞云吐雾。
叶嘉淮冷峻的面容隐在缭绕的烟雾之下,挺拔的身躯宛若被浓雾笼罩的孤山,等待日光,等待月色,等待那只未归的雏鸟。
英勇高大的表象之下,是挥之不散的孤寂。
可为什么呢?他明明可以高枕无忧,什么都不缺的,不是吗。
叶嘉淮在等待什么呢?
此刻的寂寥惆怅,是……因为她吗?
应筠走近了,也看清了他脸上的巴掌印,心里的愧疚更深了。
只是心里也气急,他自己的身体自己不清楚吗,还抽烟!
叶嘉淮看她回来,指尖的烟顿了顿,冷淡地道:“还回来做什么?”
他怎么能不气呢,还没开始,应筠就已经为这段感情判处了死刑。
她就犟着性子,认准了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和他在一起就是走她妈妈老路的死理。
他不是不理解她的惶恐与不安,可总要给他一个拥抱她的机会吧。
应筠倒好,他但凡往前进一步,她是拔腿就跑啊。
叶嘉淮也纳闷,他究竟是哪儿做的不好,以至于在她心里,他是同何既明一般的人物?
应筠再冷言冷语地多说两句,保不齐他真得被小姑娘气得背过气去。
现在又来干什么呢,总之不是来反悔答应他的。
与其再听她说那些狠心绝情的话,还不如他多抽两根烟缓缓劲儿呢。
“你别抽烟了。”应筠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你是不是有点头疼,不舒服,高反了,对吧?”
叶嘉淮睇了她一眼,烟还是被他含到了嘴里,深吐出一口烟雾后,他接连咳了几声,才说:“你回去吧,我不用你管。”
“选择这所学校进行出资建设,是公司基金会商议出来的决定,不论我的身体如何,都不会影响最终的结果。”
是啊,她就不该回头来找他,就该由他在这里发烧,气急,爱怎么样怎么样!
晕倒过去最好!
应筠咬牙上前,在他面前站定,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瞪圆了眼,严肃地说:“叶嘉淮,你赶紧回屋去,不要再在这儿抽烟吹风了,身体会吃不消的。”
叶嘉淮闭眼不去看她,也不回应她。
“你听到没有?”应筠提高了点音量。
叶嘉淮掀起眼皮,神色冷淡地勾了勾唇,问:“阿筠,你拿什么身份来吩咐我呢?前女友?不太合适吧。”
应筠想不明白了,叶嘉淮现在怎么这么爱耍无赖,还理直气壮的。
应筠忽略他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叶嘉淮你到底回不回?”
小姑娘生气了。
亲她要生气,不听她的又要生气,哪儿来那么多气可以生。
一边说着要和他保持距离,一边又这样关心他,管他。
阿筠,你这样要我怎么能……忍得住,不去靠近你呢。
叶嘉淮的眼神看得应筠心慌,他像是要把她给吃了。
应筠努力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怯场,可看着他的脸越靠越近,应筠还是没忍住,偏过了头。
在他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的那一霎,应筠终是低呼出声:“叶嘉淮!”
语调里带着几分不安的惶恐。
叶嘉淮靠近的动作顿住,凝着她轻颤的眼睫,苦笑了声,自嘲地道:“就这么讨厌我啊,阿筠。”
低落的语气,听得应筠的心脏莫名刺痛了一下。
讨厌他?他又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叶……”
“走吧,不是说要回去。”叶嘉淮直起身,拉开与她的距离。
应筠走在他身侧,两人无声的并肩而行,影子统一指向同一方向,比起方才那样激烈火热的吻,此刻的默然反倒更叫人无所适从,更叫人动容。
应筠想起从前他们无数个这么并肩而行的夜晚,只不过那时要比现在贴的更近一些,他们的影子总是贴在一起。
叶嘉淮或是搂着她的腰,或是牵着她的手,奥利奥被叶嘉淮牵在手上,总是摇着尾巴,趾高气扬地走在前面替他们开道,好威风,好霸气。
想到这儿,应筠突然鼻头一酸,眼泪不受控制地就要往下掉。
应筠慌忙低下头,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压抑住那股流泪的冲动。
这实在是一段太短的路。
走廊里,一簇又一簇的微光从门缝中透出,唯有两间房是被夜色包围的,昭示着主人尚且未归。
钥匙插入门锁,轻轻转动,“吱嘎”一声轻响,应筠在他要迈步进门前,伸手拽住了他的衣服下摆。
“叶嘉淮,我不讨厌你。”应筠轻声说:“我只是觉得分手了,就应该保持距离,念念不忘对谁都不好。”
哪怕已经分开了,她也不希望他们之间存在这样莫须有的误会,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清楚。
应筠只说了这么一句。
说罢,她便快步小跑回了自己房间,开锁,进屋,关门,开灯,一气呵成。
她靠在门板上,能听见离她不远的那道门开合的声响。
应筠盯着地板发了一会儿呆,才拖着一颗疲惫的心进厕所洗漱,镜子里,清晰的倒映出她红肿的唇瓣。
她还记得叶嘉淮压上来时急迫的喘息声,像是久旱逢甘霖一般,迫不及待地来勾她的舌头。
亲吻的一幕始终挥之不去,应筠猛摇了摇头,也没能把那些暧昧旖旎的画面彻底从脑海中剔除出去。
应筠俯下身,接了冷水,反复扑上面颊,才终于减缓了些许脸上燥热的温度。
燥意尚且好消,心却没那么容易安定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