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狂的念头如同在春雨前盛放的海棠花,震撼人心,可一夜雨落,悄无声息地落入尘土。
应筠的眼睫颤了颤,恍然回过神。
他又逗她!
不自知的,她满含嗔怒地瞪他一眼,只想快速带过这个话题,“今天还是要谢谢叶先生帮我。”
叶嘉淮看明白了,这姑娘是打定了主意靠“谢谢”两个字敷衍他到底呢。
时间不早了,他确实是还有事,抬手摆了摆,说:“手机。”
应筠没明白,“啊”了一声。
叶嘉淮不耐拧眉,提高了点音量,“没有手机?”
怎么又凶起来了,她又哪儿得罪他了?
他作弄自己,她都还没说什么呢。
应筠暗自腹诽着,手上却很怂包地匆忙把手机从包里掏出来,递给他,“有。”
“解锁。”
“哦,好。”应筠划开屏幕又递过去。
一边递一边暗骂自己是个没骨气的,她这么听他的话做什么。
叶嘉淮接过手机,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很快,他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喏。”手机交还到了她手里。
应筠一脸错愕,“您给我您的号码做什么?”
问完这句话,应筠又后悔,她这问的什么问题,傻不傻。
“你觉得呢,应同学?”叶嘉淮接着她的话茬反问。
应筠稀里糊涂地嗫嚅:“我哪儿知道。”
叶嘉淮很大方地为她解惑,说:“《动物世界》,狐假虎威啊。”
应筠的脸“蹭”一下就红了,谁能想到她上回随口说的话他能记这么清楚。
她被逗得面红耳热,浅粉色的耳垂像春日里开得最娇艳的花苞,掐一下能掐出满手的汁儿来。
叶嘉淮的喉结滚了滚,压下了那股子燥热的冲动。
应筠秉持着打死不承认的心态,细声说:“我不懂您在说什么。”
叶嘉淮很好心地把话说得更为通俗易懂,“要吓唬人总也得有点底气,空口白牙的,她下次还欺负你。”
他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门外听的。
要换做别人,早兴高采烈地接下这份“底气”了。
偏生应筠是个不开窍的,傻乎乎地说:“您帮了我挺多了,今天过后她应该也不会再敢为难我了。”
叶嘉淮好气又好笑,“那是我这个号码给错了。”
应筠张了张嘴,实在是说不过他,只好认输,“您……别逗我啦。”
吴侬软语的腔调,尾音上扬,平平无奇的一句话,被她说得,是空气中萦绕的甜蜜桂花香都不及分毫的娇糯。
很勾人。
叶嘉淮笑了一声,语调放缓,很有哄人的意味,“没逗你,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一句话,听得应筠心惊。
这算什么?他许给她的承诺吗?
这句话的诱惑性太大,她险些就要问,那没事的时候呢,能打吗?
所幸,一道清亮的喊声唤醒了她。
“筠筠!”舒洛一老远就看到她了,跑过来,抱住了她的手臂。
应筠心有余悸地想,她好像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能守护住自己那颗已经义无反顾想要沉溺其中的心脏。
舒洛一的一双大眼在两人身上轮流打转,热切的八卦之魂已经要满溢出来。
她一个劲儿地晃着应筠的胳膊,“这位是?”
朋友?恩人?
应筠想了想,没加任何的前缀,简单介绍说:“叶嘉淮,叶先生。”
听到这个名字,舒洛一的八卦雷达瞬间作响,意味深长地看了应筠一眼,清了清嗓子,说:“你好啊,叶先生,我是筠筠的室友。”
应筠悄悄拉了拉她的衣袖,生怕她因为激动过头而语出惊人。
“你好。”叶嘉淮淡点了点头,目光又重新回到应筠身上,“我还有事,先走了。”
应筠已经快要拉不住舒洛一了,巴不得他能快点走,立刻说道:“叶先生再见。”
车门轻响,应筠松了口气,脑袋往舒洛一肩膀上一搁,筋疲力尽。
“诶哟哟,叶先生再见。”舒洛一怪声怪调地模仿她的语气,眉毛很灵活地挑动,手肘抵了抵她的腰,“行啊,宝贝儿。”
应筠有预感,她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足够惊世骇俗。
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为了自己的脸面,她率先伸手捂住了舒洛一的嘴,“什么行啊,你可别乱说。”
舒洛一见她一脸严肃的,假模假式地举起双手投降,“好好好,我不说,走吧,咱们买奶茶去。”
但很显然,这是舒洛一的缓兵之计。
一等应筠放松了警惕,舒洛一就开始不正经起来,“筠筠。”
“嗯?”
舒洛一摸着下巴,仿若经过了多么深刻的思考一般,“据我观察,按刚刚那人的身段来看,他是个极品。”
她就知道!
应筠伸手要去拍她。
舒洛一早有准备,侧身一躲,转而又贴在她耳边强调说:“还是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极品。”
应筠简直没脸听,很没有威慑力地瞪她一眼,“你再胡说!”
舒洛一神秘地朝她笑了笑,“但是,筠筠,我看好你哟!”
应筠一下子就被她故弄玄虚的语气给带偏了,“看好我什么?”
舒洛一潇洒地一挥手,颇有一种女侠的豪迈感,“睡了他呀,他一看就对你有意思。”
舒洛一顿了顿,跟看不开窍的二傻子似的,故弄玄虚地问:“而且筠筠,你没看出来吗?”
应筠不解地皱眉。
“他在勾,引,你,啊!”舒洛一一字一顿,“那眼神,明摆着呢!”
这都哪儿跟哪儿呀!
应筠气得又要去拧她,舒洛一及时挡住她的手,反手顺便轻拍了拍她的屁股,“你瞧,咱多么盘靓条顺的一大美人儿呢,睡他一下怎么了,他就偷着乐吧。”
“舒洛一!”
—
车上。
叶嘉淮解开顶上的几颗衬衫扣子,揿下车窗,点燃了烟,深深吸了一口。
一节烟灰簌簌的随风飘散,叶嘉淮的那股子燥火才压下去大半。
风吹了半天,一想起那双望向自己时嗔怒的眼眸,心口残留的燥热余韵似乎就有重新翻涌之势。
什么冷静自持都抛在了脑后,想把她拥入怀里的心情,简直跟个毛头小子没什么两样。
他对感情这两字素来淡薄,年轻时也谈过,但都不过尔尔。
叶嘉淮把玩着手中的打火机,瞳仁逐渐变得幽深,情绪隐隐脱离掌控的兴奋感加深了他嘴角玩味的笑意。
叶嘉淮不禁黯然自讽,还真他妈的邪门了。
捻灭香烟,叶嘉淮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喂,王阿姨,是我。”
王鹤绫见是他的来电,还挺稀奇的,“嘉淮,怎么了,还有事啊。”
叶嘉淮态度谦和,“有事想麻烦您帮个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