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哈吉的边防线上，硝烟已经渐渐平息。
蝰蛇半人半蛇的身体被张大发提在手中，血污附着全身，双眼中的金黄竖瞳充斥着暗淡迷茫。
空中两名神只的战斗已经落幕，或者说，暗黑神只单方面毒打蝰蛇心神的闹剧已经剧终。
长相神似天竺神话中蛇神那伽的蝰蛇心神，此刻如同一滩烂泥漂浮在空中，神躯正在缓缓溃散。
灵河干涸露出河床，灵山崩塌化作废墟，丹田内悬浮居中的琼楼破碎，内部空荡一片，再无神只坐镇。
蝰蛇，不，辛格感受着体内丹田世界的破败，便知道自己百余年的苦修已成泡影。
蝰蛇轻晃脑袋，苦笑一声。
无所谓了，只要小天命那边没事，他也算对得起教主的知遇之恩了......
待到笼罩这方世界的黑暗褪去，一道久违的晨光映入蝰蛇眼帘。
伴随着晨光一同呈现在他眼中的，还有外界那高悬于空的座座琼楼。
一个个身穿军装或政装的天朝武皇，身影屹立于琼楼门户前，与背后端坐其内的神明虚影齐齐俯视着他......
感受到有一股熟悉的目光看向自己，蝰蛇在张大发手中眼神淡漠的转头看去。
一张张完整的人皮在地面铺开，浑身血肉暴露在空气中的观音，此刻正眼神绝望的对他不断张嘴。
一只脚踩在她身上的少年对这一幕充耳不闻，整个人仿佛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血腥艺术中，无法自拔。
观音身旁，一座血肉堆起的小山正逸散着浓厚血腥气，一根根人体内的大筋混杂其中，为其点缀。
所有人的目光不再注视张大发手中的蝰蛇，转而纷纷侧目，看向仍旧在用刀一寸寸拍打观音骨骼的少年。
陈昂嘴角挂着狞笑，双眼猩红的在观音身上寻找下一处目标。
“你要撑住哦...再来三次就能凑够一百遍了......”
陈昂此刻的脸色苍白如纸，不断用青帝为观音修复身体上的残缺，已经让他体内的灵力大幅度流逝。
这种近乎为一个人重塑肉身的做法，纵然他体内有汪洋灵海和不断反哺自身的翠绿灵山，此刻也难免有些不堪重负......
可他既然说了要将观音抽筋扒皮一百遍，那就一定要抽筋扒皮一百遍！
不为其他，只为出心中一口恶气，为学姐交出一份能够让她瞑目的答卷！
场中所有人都安静的站立原地，看着地面上不断挣扎的血人，看着一只脚踩在血人身上，脸色苍白却又带着癫狂的少年。
少年身后，那具用灵力轻柔托举的尸体，被微风拂过发丝，露出了一张安详的面容......
哈吉市的边境线上，人群越聚越多，姗姗来迟的岁晓几人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默不作声。
看着陈昂那副癫狂的模样，瑟娅有些畏惧的缩回孙倩身后，身后的翅膀都在轻颤。
从她认识陈昂开始，就从未见过陈昂这般凶残的模样，哪怕当初在声乐屋斩杀霍罗姆斯，陈昂的手段都没如今一半的凶残......
“他...这是怎么了？”
听着瑟娅有些发颤的语气，孙倩默默拉过她的手。
瑟娅不是军部的人，自然不知道其中发生了什么。
可孙倩几人通过三省临时组建的总指挥部中，已经了解到了事情的所有经过......
捏了捏瑟娅的手，孙倩回头牵强笑道：“为未曾谋面的挚友报仇......”
听出了孙倩言语中的苦涩，瑟娅沉思片刻，喃喃自语道：“未曾谋面，又怎么会是挚友呢......？”
在一旁安静站立的王文看了一眼瑟娅，想了想回答道：“安德卡城主也未必认的每一个北蛮游侠，可他们之间仍旧以挚友相称。”
看着陈昂再次为观音恢复好残破的身躯，岁晓回头看向瑟娅。
“并不一定要日久相处才能成为挚友，只要心中所求相合，脚下道路相同，亦可以挚友相称......”
瑟娅点了点头，虽然理解依旧模糊，却将岁晓三人的话牢牢记在心中。
在来天朝之前，阿父曾与她说过，出门在外，所见所闻皆要有所悟所得，这些经验，将会变成她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阿父从不会骗她，所以瑟娅决定，就先从这几句话中，悟出何为挚友！
等她悟懂了，一定会结交比阿父更多的挚友，到时候让阿父大吃一惊！
既然知道陈昂是在为挚友报仇，瑟娅便不再畏惧身上血迹斑驳的陈昂。
目光坚定望去，看着陈昂挥舞手中环首大刀，砍下观音四肢，心中虽然有些恶心，可更多的却是痛快。
听到陈昂阴冷出声，朝周围的人群索要能够容人的罐子，瑟娅二话没说，就从阿父给她的飞鸟锦袋中取出一个木罐。
跑到陈昂面前，伸手递出，低声道：“我这个可以吗？”
陈昂看着略显狭小的木罐，沾染血迹的苍白脸上露出冷笑：“可以，塞巴塞巴也能装进去......”
接过木罐，又用灵力擦去不小心沾染到瑟娅手上的血迹，陈昂这才转身朝目光惊恐的观音走去。
抓着观音的头发将她提起，陈昂直视她眼中的惊恐与怨恨，笑道：“放心，学姐每年的祭日，我都会把你从罐子里取出来，再让你体验一遍今日所受之苦......”
“我不死，你不死，每年的今天，我都会让你悔恨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会动用我所能动用的一切，只要你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至交，我一定会找到他们，让他们因你而遭受万般折磨！”
说罢，陈昂将没了咽喉和舌头的观音强生塞入木罐中，同时捏碎了她全身的骨骼......
观音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陈昂会向上面专门申请一批灵药，直到她的生命自然而然地走到尽头！
目睹这一切的蝰蛇长叹一口气，收回目光看向提着自己的张大发开口道：
“你不用想着从我口中得到什么消息，我幸得教主垂怜，苟活于世，便不会做出叛教之举......”
见张大发的眼神看向自己，蝰蛇苦笑：“我虽然参与了这次行动，可我下手很快，没让你们的士兵有丝毫痛苦。”
说着，蝰蛇无力的朝陈昂所在的方向扬了扬下巴。
“就连那个女人，也是我拦下了观音，这才让她留了具全尸。”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让你饶我性命，而是想说，能否看在我也曾是军人的份上，给我一个痛快？”
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自己看了过来，蝰蛇扭着脑袋直视张大发。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死法，武圣有武圣的死法。”
“还请天朝武圣，给我一个体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