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郭开进献裴月之后,两人一个在朝堂,一个在后宫,互相之间配合默契。
郭开在密信中,暗中透露对秦王严洛的不满。
虽然他现在是秦国四品大员,但一无实权,二无前途。
因此郭开询问裴月,是否愿意随他一起,离开秦国。
他保证,只要裴月配合,今后便可以为她再找一位诸侯国君,成为其宠妃。
裴月在质子府之中,虽然衣食无忧,但却是寸步难行。
卫王修的身体也早已经被丹药酒色掏空,力不从心。
裴月曾经也想过,凭借美色蛊惑秦王。
但她完全没有机会见到严洛,更谈不上使出什么手段蛊惑对方了。
每日里对镜自怜,裴月自然也是心中郁郁。
郭开的密信,让她顿时起了别的心思。
......
十月,御龙卫密奏,礼部左侍郎郭开,暗中侵吞严城周围的公田,招揽昔日门客,似有不轨之心。
严洛心知肚明,侵吞公田,是为避免百姓私田被侵占,哪怕是演戏,他也不希望折腾不知情的庶民。
至于招揽昔日门客,这些所谓的门客,就是当初严洛召唤出来的大汉羽林军士卒。
这些人严洛并没有收编为士卒,而是让他们以各种身份自由生活。
如今郭开想要在犯罪、被通缉之后,能够顺利逃亡出秦国疆域,这些精锐士卒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严洛批示御龙卫,暗中调查,要尽可能多的搜集郭开的各种罪证。
同时又找来许褚,让他暂时统领部分御龙卫,对郭开进行严密监控。
许褚此人,号称虎痴。
沙场争雄,好勇斗狠,那是出类拔萃的猛将。
但让他做监视、跟踪、探查等事宜,可以说是所托非人了。
果不其然,不过半月功夫,都不需要严洛另外派人通知,郭开已经察觉到了自己被监控的迹象。
当下郭开暗中转卖产业,换成金银,一边让麾下心腹门客,分批携带财物,在逃亡路线上接应或者制造假象。
而质子府中的裴月,郭开也买通了侍从、侍女。
十月底,这一日小雨纷纷,质子府中一名穿着蓑衣,戴着斗笠,面纱遮面的侍女翩然而出。
上了不远处一辆大车之后,便径直离开严城,沿着南门方向道路迅速离开。
而郭开,也早已经找好一名与自己身形相貌有六分相似的门客,坐镇府中。
自己则和裴月一起,在浑阴县渡口沿着浑河顺流而下。
出乾州,途径蔡州、丰州、云州,抵达晋州隐城郡渡口。
随后在门客接应下,横渡浑河,抵达申国境内。
再从申国和楚国接壤处,进入楚国,随后郭开伪装成商贾,一路前往楚国国都盛邑。
郭开化名衡福,让裴月化名衡姜,两人以兄妹相称。
随后郭开便主动以三千金进献楚王,声称崇慕楚王,愿意以其为主。
这三千金,算是过来能够卷走的大半财富。
这大手笔,让楚王楚源也是有些讶异。
不过他也没有听说过,天下豪商之中,有谁叫衡福的。
当下楚源便在偏殿设私宴,召了公室数名重臣,以及最近在楚国名动一时的大将季邵前来,一起面见这衡福。
......
郭开特地换上楚国服饰,抖擞精神,进入楚国宫殿赴宴。
不过他刚刚进入偏殿之中,楚源却是眉头微皱,一旁公室大臣、楚王叔公子环顿时喝道:
“好你个衡福,这不是当初背主卖国,令卫国亡国、卫王修沦为阶下囚的郭开么?”
楚国大将季邵剑眉星目,身形高大,看到郭开,也是面露憎恶之色:
“最近听闻郭开在秦国侵吞公田,招募死士,图谋不轨,因此被秦王通缉——
大王,此人先叛卫国,后叛秦国!
如此乃连番背主之徒,决不可收留!
否则得罪秦国事小,若让天下人知道我大楚与此等小人为伍,岂不颜面扫地?”
楚国文武你一言,我一语,话音刚落,郭开却是面露悲愤,哈哈大笑道:
“世人皆道我郭开背主忘恩,敢问两位大人,当日卫国称霸一方,被秦国连番攻伐,丢城弃土,难道是我郭开造成的吗?
郭开身为卫国臣子之时尽心尽力,出钱出人、谋划无算,至少也曾经为卫国保全士卒、为大军调度物资。
至于之后郭开降秦,也是迫不得已!”
“好个巧言令色之徒!就算之前你没有过错,但背叛卫王修,开关献城,令卫国灭国之事,又作何狡辩?”
季邵对这种人一向是没什么好脸色,冷哼打断。
楚王楚源面色不动,对着一旁想要说话的公子环微微摆手,示意郭开继续说下去。
郭开淡淡道:
“季将军可知,卫王修称王之时,卫国还剩下多少疆域?
那时,卫国公主卫姣,已经准备与秦王严洛成婚。
本来两国若结成姻亲,卫王修安分一些,还能和如今的封国、董国一样,保全社稷。
但偏偏彭元兴为兄长复仇心切,鼓动卫王,袭击卫姣送亲队伍!
如此自不量力之举,对卫国社稷、百姓,有什么好处?
秦国兵锋之犀利,天下皆知!
我若不开关献城,任凭卫王修和彭元兴继续一错再错,难道要卫国所有卿族臣子、国人百姓,和他们一起陪葬不成?”
这一番话,郭开说的那叫一个慷慨悲壮,言辞凿凿。
这让季邵都有些转不过弯来,看着一脸正气的郭开,一度怀疑这特么不是叛徒,而是忧国忧民的忠烈之士。
“郭大人真是巧舌如簧,既然你把自己说的如此为国为民,那为何如今却被秦王通缉,化名衡福,逃亡到我楚国来?”
公子环冷笑一声,直指事情关键。
郭开却是长叹一声,拱手正色道:
“大王、还有列位,郭某在秦国,虽然被任命为正四品官职。
但秦王对于我等降臣,一向疏离。
软禁各国君主、要员的质子府,待遇用度也是平平无奇,想要额外改善,就需要我等旧臣耗费银两,资助一二。
如今卫国昔日悍将彭元兴酒色无度,以至于得了酒后风,瘫痪在床榻之上。
卫王修乃郭某故主,吃穿用度,郭某自然更要花些心思。
因此,郭某不得不置办产业,谋利求生,只是为了让故国君主、同僚,日子过得舒坦一些。
但不料秦王麾下重臣孙武、阳榷,却污蔑郭某心怀故主,侵吞公田,意图招揽死士,恢复卫国社稷!
孙武此人,乃是秦国首屈一指的兵家大师,秦王麾下第一重臣。
阳榷更是秦王头号心腹,户部重臣!
他们这一发话,郭某一介降臣,除了逃亡之外,哪里还能有任何解释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