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转瞬即逝。
林菀靠着自己慢慢提起来的速度,和精湛的手艺。
回来裁缝铺上班的十来天里,已经如期完成了好几套喜服。
此时,她轻轻提起刚刚从缝纫机上取下来的衣服,仔细地端详着每一处针脚和扣眼。
随即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转身取过一旁已经烧热的熨斗。
刘兰赶忙上前“婉婉姐,我来吧,你歇一会。”
这段时间以来,她对林菀的手艺佩服的不行。
想起上次穿蓝色褂子的妇人,看到林菀做出的喜服时。
眼睛瞪的大大的,眼里全是难以置信的光芒,嘴巴也张开成了o形。
二话没说,就去隔壁供销社买了几块桃酥来,满心欢喜地说是对林菀的感谢。
当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林菀也没客气收下桃酥之后,给大家一起分着吃了。
林菀也没跟她客气,等刘兰熨好衣服,两人再次仔细检查完这件衣服。
她才取来一个木质衣架,小心地将衣服挂上,轻轻调整衣领和袖口的位置。
随后,她才拿来了撑衣杆,将挂着衣服的衣架轻轻挑起。
手臂微微用力,稳稳地把衣架挂在裁缝铺上方横着的那根绳子上。
林菀站在操作台前,重新拿起铅笔开始画新的纸样。
她一边画,一边细心的跟刘兰讲着。
“看,这里,我们要根据人的身形来设计。”
“还有这里,这个细节的处理可以让这件衣服看起来更立体。”
时间在指尖流逝,不知不觉间夕阳西斜。
两人也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芳芳觉得这些天的裁缝铺简直无聊、沉闷极了。
她有好多话想说,想问。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回家,吃过晚饭洗了碗。
一刻也不耽搁,直接去隔壁找王嫂子聊村里的那些事儿。
到王嫂子家的时候,她家正在吃晚饭。
芳芳只好在旁边等着,心里不断地盘算着等会儿从哪里开始说起。
村里那些事儿,自然都是林家的事儿了。
这些天因为她和林菀都在裁缝铺上班,她在村里姑娘、嫂子们间的地位都高了不少。
姑娘、嫂子们会聊些什么?
林菀早就料到了,从她挎着背包从王家离开的那一刻起。
在这个压抑又暗淡的年代,自己便成了特立独行的存在。
眼下林铁军和陈红霞去了沙场劳改。
村里人又多了不少谈资。
王嫂子家的晚饭仿佛吃了一万年才吃完。
刚放下碗筷,芳芳就和王嫂子聊起来。
“哎呀呀,你们听说了没?王家那三个娃子来接她回去嘞,可她倒好哇,硬是不回去不说,还把人家给打喽。”
“你是晓得的噻,那可不是亲生的哟。”
“她这是想干啥子哟,莫不是还盼着王经理亲自来请她哟?”
“啧啧。还有哇,那林铁军和陈红霞咋说都是她亲爹娘嘛,咋就这么狠心嘞。”
“哎哟喂,这事儿啊,怕是要变天喽。要搁以前呐,那可是要浸猪笼的哟,哪能由着她这么瞎胡闹嘛。”
“你可小声点儿,浸猪笼这种话可别再说喽,小心惹祸上身哟。”
====
对于现在的情况,林菀早有心理准备,也适应的非常好。
少了无用的社交,不再被所谓的道德和亲情束缚。
剩下的时间用来充实自己,努力学习,勤奋的赚钱。
等到自己有足够的能力时,乘着时代的巨浪,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来。
林菀今晚的学习进行得非常顺利,大部分的汉字她都认识,算术题她会算。
现在做的是把当阿飘那些年所学到的东西,运用起来,消化成自己的学问。
对于王家和林家那一地鸡毛的日子。
于她,完全没有受到一丁点儿影响,生活过的舒适又惬意。
====
沙场离新桥大队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赶着驴车,沿着村外的小河慢悠悠往上走大概半小时的时间。
广袤无垠的荒芜中,堆起一堆堆金黄的沙堆。
几间简易的工棚歪歪斜斜地立在沙场一角。
随着沙堆在视野里越来越大。
沙场近在咫尺,赶驴车的老王大喊一声“沙场到了......”
林洁的视线顺着驴车前进的方向看过去。
沙场内有很多人在卖力的干活。
有的人拿着铁锹将沙子铲到箩筐里,跟机器人似的重复着相同的动作。
有的人佝偻着身子,将装满沙子的箩筐扛在肩上。
他们的肩膀被箩筐的带子勒出了深深的红痕,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
烈阳高悬于天际,无情地炙烤在他们身上。
长时间的汗流浃背,头发早已被汗水浸透,一缕缕湿漉漉地黏在了头皮上。
他们的身影被拉得长长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带着无尽的疲惫。
沙场除了这些干活的人,还有监督他们的人。
这些人,有的手里拿着鞭子,有的怀里抱着步枪。
林洁努力睁开双眼,热辣辣的光线刺得她眼睛生疼。
找了好一会儿,她才在那一片忙碌的身影中,辨认出林铁军和陈红霞。
林铁军又扛着一箩筐沙子回来。
一个踉跄,满满一箩筐沙子重重地砸到地上。
他疲惫不堪地挺起身子,眼睛快速的扫视一圈,没有发现监管员。
总算可以稍稍喘口气了。
“林铁军......”
林铁军吓了一跳。
完了,偷懒被发现了,他急忙大声喊“这筐沙子刚放下,我没有偷懒。”
监督员黑着脸大声呵斥道“把这筐沙子搬过去,然后跟我走。”
林铁军赶忙扛起地上的箩筐,小跑到货车前,将沙子倒进货车车厢。
赶紧又跑回来跟着监管员身后,朝接待室走去。
到接待室的时候,陈红霞和林洁正低声说着话。
林洁看到林铁军过来,眼泪更加止不住,颤抖着声音问“爸,你还好吗?”
一周不见,林洁、林铁军和陈红霞都像被霜打的茄子一般。
不用问都知道,这一周三人吃了不少苦。
林洁吸了吸鼻子,眼泪汪汪的看着林铁军说
“爸,马上要开学了,我、二弟、三弟和四妹的学费得交给班主任了。
你和妈不在家,家里什么事情都留给我一个人身上,他们三根本不会帮忙。
还嫌弃我吃饭不按时,他们三整天到处疯玩,我说什么他们也不听。”
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里的眼泪,从包里拿出两个蒸熟的红薯,递给林铁军又说。
“今天好不容易才得空,我好说歹说才说服了邓队长,这才能过来看看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