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宝时扭脸看向柳为宁,“如果你很缺钱,可以跟我说。”
柳为宁不在意地摆摆手,瞪了一眼费舜东,对骆宝时说道:“你别听费教授瞎说。不买首饰,因为我还是个学生,没有买的必要。真有那多余的钱,拿去买书多好。”
“至于吃饭,我一个女孩子,个子不算高,胃口也不算大,能吃多少。”
“费教授,”柳为宁转移火力,“您是不是在外国见多了花花绿绿的外国人,回来看到我们这种艰苦朴素的女学生,一时间还不适应啊。”
费舜东一个眼刀飞过来,好心当做驴肝肺。
要不是看骆宝时特别在意柳为宁,费舜东才懒得提这个茬。
但是柳为宁的话,倒是让费舜东想到另外一个人。
艰苦朴素的女学生……费舜东苦笑一声,要是她真的还在农村,这个年纪孩子都该满地跑了吧。
成功让费舜东闭上嘴,柳为宁又问骆宝时,“今年过年你回云省吗?”
骆宝时一怔,前段时间他去找过骆教授,结果人又肩负着国家的项目,不知道钻哪个深山老林去了,左右骆宝时没有急事,暂时就没联系他。
现在柳为宁提起来,骆宝时回道:“你要回章市过年?”
柳为宁点点头,“前段时间我三哥不是回去了一趟,说我妈腿不太好。”
“我让三哥带了些特效药回去,不知道现在恢复得怎么样了。”
“我不太放心,我妈那个人,总是什么苦都往心里咽,面上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骆宝时也想到了记忆中的刘爱玲,深以为然。
骆宝时看着柳为宁说道:“我应该也会去。到时候我带着我爸,一块到章市跟你们过年。”
“云省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在,自从我爸的学校迁到京市来以后,他更是家都不着。”
柳为宁脑海中浮现出戴着厚厚镜片的骆教授,笑着应好。
费舜东看两个人又在聊别人插不进去的话题,伸手表示抗议,“骆宝时,你真没良心。每次都跟柳为宁同学说着你们的事,能不能考虑一下我这个外人的感受!”
费舜东不服气地捅了捅骆宝时。
趁着费舜东和柳为宁在打嘴仗,骆宝时思索的目光却轻飘飘地落在咯咯笑的柳为宁脸上。
如果不是费舜东提醒,骆宝时真的没有注意过,他和柳为宁总是聊一聊,就变成了两个人的小世界吗?
这代表着什么呢?
骆宝时陷入沉思,觉得自己站在一堵铁门外,他心中已经有对门里面答案的猜测,却没有勇气推开那扇门。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骆宝时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考虑。
第二天,骆宝时起了个大早,早早来到柳为宁家门口等着他。
一早起来,准备去打篮球的吴宇涛走出来,看到柳为宁家门口站了个男人,吓出一身冷汗。
出于安全考虑,吴宇涛走过去问道:“同志你好,你是在等人吗?”
骆宝时看了看这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正在这时,柳为宁收拾好走了出来。
看到面面相觑的骆宝时和吴宇涛,有些好笑,“你们俩站我家门口当门神吗?”
骆宝时看到柳为宁,笑着迎上去,“等你一起去街道办。”
吴宇涛看到两人间熟稔的样子,问柳为宁:“你们认识?”
柳为宁将小包背好,轻快地说道:“对啊。小时候在一个家属区认识的,骆宝时,外经贸大学的客座教授。”
吴宇涛顿时肃然起敬,骆宝时看起来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已经是学校的教授了,简直是年轻才俊。
吴宇涛伸出手,对骆宝时说道:“您好,我叫吴宇涛,林业大学学生。”
骆宝时听到这里,大概猜到了吴宇涛的身份,和他握了握手。
吴宇涛看两人要走的样子,问道:“小柳同志,你这是要去哪里?”
柳为宁回头说道:“去街道办办点事。”
吴宇涛便不再多问,对两人点点头,往运动场去了。
柳为宁和骆宝时走在路上,骆宝时在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问了出来,“刚才那个男同志,是谁?好像跟你很熟的样子。”
柳为宁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包好的花卷,递给骆宝时,“给你,早饭。”
骆宝时接过来,眼里的惊喜一闪而过,“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
柳为宁斜了他一眼,“我还能不知道你什么德行?就不是会自己开火做饭的人,从来都是对付对付得了。”
“你说了今天要陪我去办事,肯定会早早来等我。”
“我一猜你就没吃早饭,昨晚包了花卷才睡的。”
“现在家里人少,我自己吃的也不多,所以没包包子,怕放坏了。”
柳为宁说着,变戏法似的,又拿出一个杯子,当然是樱桃罐头的瓶子。
她对骆宝时说道:“这是泡的菊花茶,现在天气热,怕你上火。”
骆宝时嘴里塞着吃的,只能点头,用眼神对柳为宁道谢。
“吴宇涛是我三哥的同学,之前我俩不是想着在外头租房子住吗,三哥就问到了他家的房子。”
“吴宇涛的奶奶人挺好的,也没收我多少钱,平时要是家里吃饺子,或者炸酱面,还会叫我过去一块吃饭,对我算很照顾了。”
骆宝时这才点点头,觉得嘴里的花卷有了味道。
早上听柳为宁介绍自己的时候,骆宝时居然会有紧张的一刻,他一直在期待从柳为宁嘴里,会说出怎样的词语,来形容他们两人的关系。
结果希望落空,柳为宁什么都没说。
骆宝时失落了一路,忍无可忍才问起吴宇涛的事。
看柳为宁丝毫不放在心上的样子,骆宝时心里才稍稍平衡一些。
再看到柳为宁一样一样给自己掏吃的,骆宝时只觉得一种久违的喜悦浮上心头。
像是回到了小学家属区的那些时光。
在柳家那个三室一厅的小房子里,他们讨论题目,吃饭洗碗。
时光缓缓流过,仿佛在他和柳为宁之间划开了一条天堑。
又像是从没有流动过,他和柳为宁之间,什么都没变。